26 大炼钢铁我当了供销社的售货员
1958年冬，经三哥多方努力，我到石佛寺酒厂当了临时工。虽说只有十六岁，刚一上班，对工作非常勤恳，每天主动扫院子，帮老师付们干些跑腿的事。说是酒厂，其实就是供销社开办的酒作坊，共有八名工人，厂房里只有一口大锅。每天早饭后，我首先到小侧门外的井边，摇着辘轳把，一桶一桶地把两个大水瓮打满。然后到发酵室和壮工们一起去淘发酵好的酒坯子。这是力气活，光脚丫往返不停地抬大筐，在场地上放入高粱米，经人工搅拌处理，酒把式汤师付很有讲究地装入蒸锅。下边燃起火，上有铁鏊子凉水冷却，热腾腾的原酒从一根细竹管里流出来，下边用小酒坛子盛接。大炼钢铁开始了，石佛寺人民公社抽调数千人，集中在老毕庄炼铁。每天几十座土铁炉火光冲天，男女青壮人轮班拉大风匣，两人并肩手握风箱杆，走三步退三步，走三步退三步，像是在跳舞，嘴里哼着民谣。若不然即说些逗趣的话，以缓解劳累和打发这枯燥的时间。晚间，满村通天大火，有人说58年是火红的年代，这不是夸张。数千人集中在老毕庄，供销社看准商机，也是为了服务钢铁厂，在村边建起了供销店。那天傍晚，供销社的韩启昌大哥来酒厂抽人帮忙，领导一句话，把我打发去了，实在话，我在酒厂劳累一天啦，让我去我不得不去。韩大哥一直对我很好，供销店大部分货物是我用拉车拉去的，少量货物是用扁担担着送去的。韩大哥事情很多，忙不过来，我就帮他售货，守候门市部，建这个供销店，我出了不少力。那时候，人都很单纯老实，尽管货物繁多，有香烟白酒糕点，百货布疋日用品等，谁也不轻易沾公家便宜。我一个人守着面包糕点，肚子饿了，也不敢随便吃商品。一个月后，经盘点货款毫无差错，对上了账。供销店不光是服务钢铁厂，向北八里地赵湾正在修水库，大批民工往返打此经过，还有沿河淘铁沙的民工，公社的许多会议也在钢铁厂召开，所以供销店每天的客流量相当大。营业时间远不是白天晚上，天天掌灯营业到零晨三点，方可关门。门关上了，小窗口售货开始，煤油灯一直亮着，我睡在窗内，窗外有人买包烟就叫醒你，我伸手拿包烟递出去，收钱找零。可以说二十四小时不得安睡，我时常感到困顿，在沸腾地钢厂里，习以为常啦。最畅销的是面包和糕点，那时候生产队吃食堂，钢铁厂民工伙食不沾油水，我只要把面包用扁担担回来，立即有人争相购买，抢购完为止。紧缺商品还有媒油，经常断销，那时家家都点煤油灯，我们供销店也挂着一盏马灯，一直亮到深夜，所以煤油必须留货底，以解应急，以应酬熟人。那时候人们收入很低，没钱买整包烟，我们时常拆整卖零，论根卖香烟。南阳烟厂生产的“大舞台”牌子香烟，当下很畅销，零售价每包一角三分钱，人们也买不起，常有人拿出二分钱买走三支烟，立马点上一支噙嘴里抽着走了。在县城工作的大哥几次来看我，再三叮嘱我要好好干，要勤奋，听韩大哥的话。说来也巧，解放初大哥在石佛寺工商联工作时和韩大哥是老熟人，好朋友。因此我在工作中常得到韩大哥的教导和提醒。有一天晚上，钢铁厂后勤部大院里起了大火，原来是一桶汽油着了起来，大火紧邻供销店后墙，供销店里也都是煤油酒类布疋等易燃物品，眼看火光冲天，搬都来不及。幸亏大火着的时间不长，汽油烧尽火就灭了，没出什么大事。我在供销店一共不到四个月，韩大哥被调走了，新来了一位姓郭的，他对我不放心，毕竟是经济工作，天天和钱打交道，这也难怪。那天上午，我被通知去所里见罗主任，罗主任通知我，现在店里不忙了，你还是回酒厂去吧。就这样一句话把我打发走了。我一个十六岁的未成年人，扛起了成年人繁重地担子，没白天没黑夜地忙工作，从没有出现过差错，郭韩两人交接时，货款盘点清楚，我想不通，人生咋就这么艰难。我无奈回到酒厂，然而，不痛快的事接踵而至，一段时间，粮食不够吃，让大家吃酒糟馍，酿酒后的酒糟，喂猪猪都不愿吃，竟将它蒸成手拿不起来的黑馍教我们工人吃。更有甚者，我原来每月十八元学员工资没了，我盼望有一条出路，但是，前路究竟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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