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府清翁 发表于 2016-9-15 13:08:21

46 伟大的母亲

1969年3月,突然接到“母亲病危,速归”的电报,我一下子感到揪心和不安。四年来,母亲对我有多少牵挂啊!,我也是几度梦里母子见面。当我从油村赶回连队时,连长已托司务长为我批好了探亲假。我把工作做了交待,就急忙准备启程。那天下午,我从定州上车,车厢里拥挤得水泄不通,车厢连接处和通道里都挤满了人。我放下提包,坐在提包上,想喝水上洗手间根本过不去。火车行驶约14个小时,天快亮的时候,到达许昌站,又急忙去排队买汽车票,汽车站房里,地下躺满了早已等候的旅客。早晨五点多钟,售票窗口终于打开,大家一窝蜂似的挤上去,幸好,一阵忙乱之后,买到一张开往南阳的汽车票。稍作休息,想起昨晚还没有吃饭,到站外的饭馆里吃了一碗汤面。六点排队进站,我们要乘坐的是一辆盖着顶篷的大货车,车站为了赚钱,猛往车上塞人,上了车只能个挨个的站着,人挤得噔噔的,实在是塞不上去了,这才关上后车板。汽车驶出许昌,朝南阳方向开去。车上的人站久了谁也受不了,渐渐地,我感到晕车,难受得厉害,同车的好心乘客们连声喊司机师付,那位司机真不错,把我安置在驾驶室里。这下好受多了,再三道谢,为强作精神,和司机攀谈,得知那位司机也是从部队上转业的,所以谈得来。中午时分,汽车到达南阳,急忙换乘开往镇平的汽车,中途在梁洼下车,心急如焚的拎着提包往家赶。行至南岗,一眼看到赵庄,看到村西头那两间茅草屋,终于到家了。我加快脚步,临近村,河边上站着许多人,我家的事,全村人都知道,看见我回来,一齐和我打招呼。二叔三叔和几位哥嫂叫我的乳名:“四”回来了,侄辈们叫我四叔。我一一打过招呼,快步回我家,一家人在门口迎接我。老母亲听说我真的回来,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我走进屋,喊声妈!妈!拥抱母亲。屋内黑暗,点上那盏煤油灯,灯光下,看到母亲骨瘦如柴,苍老的脸上,面黄肌瘦,忍不住落下泪来。母亲患了支气管炎,咳嗽的很历害,那时候农村里很苦,什么也吃不上,生产队缺医少药,大队卫生所给打了几针消炎药,无济于事,病一直就这么拖着。母亲见到我回来,心里自然很高兴,喝了二嫂做的半碗面疙瘩。在我回到家的这些天,母亲的病似乎轻了许多。我为她请来中医,抓了几副中药,然而,母亲的病情并没有根本好转。二十几天的探亲假转眼即到,我向连队发出电报,请求延长假期,接到的电报是“按时归队”。电报就是命令,在忠孝之间教我作出选择。我要趁不多的时间多陪陪母亲。我坐在床边,把母亲轻轻扶起,靠在我身上,。母亲已得知我要走,有气无力地说:你走吧!别耽误了你的前程。说完这句话,呼吸急促,喘得厉害,我又轻轻地把她平放在病床上,守在她身边。此时的母亲,再没有什么牵挂了,她的手抚摸着我的手,我也抓住母亲的手,就这样握着!握着!母亲的眼角里滑落下两行浑浊的泪水,母亲就这样走了,走得是那样突然,又是那样安祥。母亲的葬礼办得很仓促,却也很隆重,她儿孙满堂,哭声一片,全村人都来吊唁,大队送来了花圈。愿老人家一路走好,含笑九泉。返回部队的路上,母亲的身影总是闪现在脑海里,她一生没有享过福。新婚不久,随父亲下陕西谋生,吃尽了流离颠沛之苦。逃荒半路上遇劫匪,父亲被掳走,她带着两个孩子天天掉眼泪。千辛万苦回到镇平,解放前夕,大哥被抓壮丁,兵慌马乱的年月,母亲提心吊胆,夜晚做恶梦。好不容易盼到解放,穷人翻身,二哥被划右派,英年早逝,对母亲打击最大。人常说:儿媳总不如闺女贴心。一点不假,婆媳间长期不和睦,难免生气,每次生气,母亲总是以宽容忍让了事。天下父母心都是这样吧。一个母亲,给了儿女们多少关爱,数不清,说不清。为儿女们付出了多少,太多太多,我的母亲,一生勤劳善良,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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