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征尘扑面秋露寒
阜平是革命老区。聂荣臻元帅“十年驻马胭脂河”，在这里开辟抗日根据地—晋察冀边区，同日寇进行了艰苦卓绝地游击战争，取得了抗战胜利。1948年5月，毛主席党中央东渡黄河，不远千里来到阜平，首先驻足西下关村，然后移居城南庄。因遭到敌机轰炸，后转移到西柏坡。这里的山山水水都见证着那段历史。阜平人民对中国革命是有突出贡献的。作为解放军的后来人，我们一踏上这块英雄的土地，应沿着前辈人的足迹，做好工作。到达东下关的当天，我们排被派往罗庄村开展工作。罗庄紧邻一条小溪，座落在小溪的崖上，前临小溪背靠山。溪水里有许多鹅卵石，水冲击着石头，发出哗哗的轰鸣声。罗庄大队下属几个自然村，那天下午，我和另一位同志顺溪而下，沿着溪边‘S’型的小路前行，在小山村里和群众交谈。恰好这一家是军属，他们的儿子也在部队上，我们的到来，户主格外高兴，问长问短。我介绍了部队里的生活情况，请她们放心。当我们从另一个村子返回、经过她们家门前时，户主要留我们吃晚饭。大山里天黑得早，只好婉言谢过，他一直送出村外，过了小桥才分手。正是中秋时节，漫山萧瑟，层林尽绿，鹅卵石堆砌的梯田，庄稼成熟待收。夕阳晚照，菽谷芳香，小径蜿蜒，崖上那一片向日葵点缀了秋的美景。偶想起唐代诗人杜牧的“山行”诗，戏改之：远上太行石径斜，大山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秋林晚，崖畔盛开向日花。几天后，结束了罗村的工作。原路返回，经灵山煤矿逗留数日，仍然是‘促联合’工作。毛泽东时代，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政治思想觉悟很高，和矿工们交流接触，很是说得来。随着矿革委会的成立，告别矿工们，继续乘车东行，穿定州而过，傍晚抵达安国县的大刘庄。‘大刘庄老大难，两派武斗没个完，两派武斗红了眼，解放军来了一个连’。我班被分到村东一农户家暂住，偏巧，那天晚上我感冒发烧，浑身难受，连队没有卫生员，开晚饭时，一点食欲也没有，只好躺被窝里睡觉。房东得知一名解放军同志病了，急忙过来看我，端来一碗姜汤面给我吃。这怎么使得，我坐起身，连声道谢。房东说：你当兵在外，今天到了我家里，你就是我家的人，咋能不管，别客气了，快趁热吃吧。真是盛情难却，我接过碗，喝了那碗姜汤面。那时候农村里，谁家也不富余，细粮更是宝贝，这教我很是感激。你还别说，喝完姜汤面，躺在被窝里，不多时，脑门上身上都见了汗，觉得好受多了。第二天午后，我到了村大队部，才知道‘促联合’工作毫无进展，从头一天晚上开始协商，毛主席语录学了一篇又一篇，道理讲了几萝筐，本村红派头头就是低头不语，你有千条道理，人家就是一个‘软泡’。谈不成就不能回家睡觉，那我们就一起熬，看谁熬过谁。天亮了，一个上午过去了，这种熬鹰术也不灵。我走进会议室，本想搭腔说话，一看这几位，不在桌椅上坐着，一个个蹲在墙根下，头不抬眼不睁，熬到现在他们也受不了。我一进屋，在这里主持协商的战友借故出去了。我只好搭腔说几句，那几个头头，人家连头也不抬，眼也不睁，不理茬，继续在墙根‘闹鸡温’。我头一次碰钉子，不过我却心中暗笑，一点也不生气。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毫无结果，这时，连首长从门外进来，车轮战该我收场了。此时连首长也不得不采取让步的办法，对他们讲：这样吧，革委会一把手是你们的，成员中你们再多占一个席位，总可以了吧。这几位终于睁开了眼，其中一位说，有门，行啊。他们倒是精神啦，另一派却不干啦，连里又奈心地做了一番工作。工派一吐口，联合就算成了。随着村革委会的成立，我们连很快撤离了大刘庄。到临近公路的东广村集结待命。两天后，部队奉命出发，那天下着雨，我们大清早披雨衣上车。车队经安国县城冒雨北去。半路上，因泥泞路滑，一辆车发生侧翻，翻到路基下的田地里，四轮朝天，幸好车上人员动作快，没有造成伤亡。那些兵穿雨衣像水汤鸡似的站在雨地里淋着。政委下车站路边，车辆开过来就喊：看见没有？司机答：看见啦，下一辆开过来，看见没有？看见啦，逐一提醒。天渐渐放晴，车队经保定、涿州、琉璃河，翻越铁路，到达涿县的码头公社。几天以后，码头公社的工作接近尾声，连里接受新任务到涿县某造纸厂去了，只留下少数同志，我们班只留下我和另一名战友，守在码头镇以北的一个村子里，心中有一些冷落感，好歹工作都完成了。三天后，一辆汽车把我们接到涿州，接下来到达定兴县的东江村公社。我们排负责供销社的‘促联合’工作。东江村供销社人员并不多，但在文革中闹得很血糊，势不两立，一派跑到县城躲着去了。我们的到来，才使得他们重返工作单位。避开促联合工作，交谈中，发现他们很会做生意，一些老职工，都是商业內行。听他们讲了许多农产品深加工的生财之道，听人一席话，收益匪浅。一星期以后，定兴县工作结束，长龙似的车队再一次集结，经保定、满城、川里直去涞源，途中我们连绕道去银坊。到达银坊已是初更时分，连队暂住银坊中学。在以后几天的工作中，到老百姓家里吃派饭，这里的生活很苦，远不如平原地区，能吃上禾米粥、粥里放上些土豆块已经不错啦。那时候是计划经济，不允许老百姓外出经商和务工，只能靠庄稼地，靠土地神的恩慈了。告别银坊公社，已是深秋时节，坐在汽车上，方才看到山路的险要，沟壑纵横，左是高山右是崖，半山腰上坑坑洼洼，汽车缓慢行驶，开车的不怕坐车的怕。沿途风尘颠簸尽尝其味。汽车返回到川里，涞源方向的车队也陆续返回，稍作休息，车队一同向军城方向开去。沿途路况尚好，山沟里秋风习习，略带寒意，层层梯田，半山腰几户人家，全是用石头垒砌的墙院。路边成行的柿子树漫延十几里，红透了的柿子挂满枝头，坐在车上举手可撷。触景试吟：“秋风萧飒冀山重，霜叶满沟柿正红。坡上人家垒石院，梯田层叠待收成。”促联合工作队，在师首长率领下已奔波两个多月，算定县明月店共遨游九县，从华北平原到太行山区，领略了燕赵大地的风土人情，也触摸到低层人民的善美和苦衷，感授颇深。车队经军城、清风店返回定州。此行圆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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