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欣赏的深层内观(原创)
艺术欣赏的深层内观
介 聂
摘要: 艺术的精神反应本质特征,必然导向艺术内在精神的动态展现,艺术欣赏也应隨之把它放到艺术精神活动的整个过程中加以考察。人们之所以有艺术欣赏,是因为艺术前精神活动(创作)和艺术后精神活动(欣赏)彼此形成对应的审美趣味、意识情境、真实契合三个对接点,并在艺术欣赏时实现了完全的衔接。艺术欣赏之所以能顺利进行,是因为这种特殊的精神活动具备审美心理和艺术“快感”两大前提。艺术欣赏的实质是艺术价值的体现。
关键词: 精神活动作品和欣赏的对接点艺术欣赏前提心灵共鸣价值 精神完善价值
艺术欣赏深层探析,首先需要建立精神层面的艺术欣赏观念,即艺术欣赏是与艺术创作密切相联的前后统一的人类的特殊精神话动。艺术精神反应的本质特征必然导向艺术内在精神的动态展示。“显型”观念已无法描述艺术的内在结构。我们直接感受到的作家写作、画家绘画、作曲家谱曲,只是艺术创作的外化; 同样的,我们眼中的欣赏者读文学、听音乐、观赏美术,也只是艺术活动物质化的表象反映。事实上艺术欣赏的过程不是精神进入现实,而是现实进入精神, 只是说到欣赏完成后的效果才可称之为精神进入现实。可见,艺术的精神内含始终呈现着它的动态性,是一条精神的河,它一旦形成,便会在精神世界里永不停息地流动起来,默默滋润流经的社会, 滋润社会的人……最后归入人类的精神渊薮。
由此我们可以加深并强化对艺术创作和艺术欣赏两者关系的理解: 这两种精神活动既各自独立,又相互联结,形成一个统一而完整的艺术精神体系,没有前精神活动,也就没有后精神活动,没有后精神活动,也就失掉了前精神活动的根本意义。
一
既然艺术创作和艺术欣赏是一个前后统一的精神体系,那么两者之间就必然要互相衔接,而要实现互相衔接就必须有它们的联接方式。从精神活动内部分析,它们确实存在自己的联接方式,即欣赏客体和主体双方恰好能生成相应的三个对接点:一个是同一的审美趣味,一个是同一的意识情境,一个是契合的艺术真实和现实真实。具备这三个对接点,艺术欣赏即艺术后精神活动才可正常进行:相同的审美趣味,才能引起欣赏主体的兴趣;相同的意识情境,表明已具备认可的精神环境,主体的精神活动才愿进入艺术作品的客体;相同的真实性,精神反应被艺术提炼后的艺术真实才能被欣赏主体的现实感受所接受,才能有欣赏主体被感悟的可能。三个对接点既是前后精神活动互相联接的“扣件”,也是两者相向进入对方的通道。
下面我们举三个艺术欣賞实例, 来简要说明艺术前后精神活动互相联结的三个对接点的形成并扣合情况。
张若虚(约600—约720)的《春江花月夜》是一首百代传诵的名作。张若虚的诗载入《全唐诗》仅存二首,其中之一的《春江花月夜》却成为同一题材,同一情怀的空前绝后、无人企及的诗格代表。作品散发的无限美感,正是来自于诗人以非凡才调捕捉到的春江花月夜的那种幽美、静穆和情绪参入的意象寥廓。欣赏者一接触,便会唤起同样的审美趣味(第一个对接点相扣);诗人把蘸满思念的春江、春花、春天的月夜揉合一起,幻化成一个情景交融的柔和、融泄的意识情境。欣赏者在作品的感染下,凭借记忆和想象,也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浮现出似曾相识的略带沉郁的美好景遇 (第二个对接点相扣);这境是让人生情的,这情又是真挚感人的,时而现出离人面对江月的深情相思,时而现出因时光流转引起的对人生的珍惜,时而又现出终将在花好月圆时久别重逢的美好寄托。而且,此诗还深藏有一重对宇宙和人生统一感悟的哲思,因而尽管满篇都是离人之情,却不带一点一般离愁别绪的消沉和委琐。欣赏者如完全赞赏作品内含的高雅情调,甚至他对离情之免俗也有真情实感,那艺术的真实和现实的真实就完全契合了(第三个对接点相扣)。三个对接点依次相扣合,艺术欣赏的主体和客体的精神才能貫通,欣赏者的心灵才能受到感染,进而获得感悟。
音乐虽抽象,但音乐欣赏同样需要作品内外的对接点相扣,才可完成它的精神活动。譬如,美国麦可·霍普(Micheal Hoppe)和提姆·怀特(Tim Wheater)1997年合作完成的德国低音长笛曲《午夜天鹅》,从题目看,其精神内含显然带有一种典型的忧伤美。而低音长笛音品又有一种独特的浑厚绵长富有穿透力的特色,最能表现这种忧伤美。这样的审美情趣己被作者铸入他们的作品之中了。当欣赏者一眼看到那幽静至极的题目,同时耳边飘来低沉,悱恻,苍凉,哀婉的长笛之音时,心中同样的审美情趣立即被激活了(第一个对接点相扣)。在无边水面弥散夜雾的意象中,长音不乏持重和闪亮,仿佛幽怨托起月光的凄凉和皎洁。这或许是一种思念,失群的孤寂裹着厚厚的夜色。或许是丧偶的痛苦,难以控制的凄厉惊醒了沉睡的湖水。呜咽渐渐转低,平和,或许是轻柔荻花的误导,让天鹅梦回昨日宾鸿般的秩序,仿佛感到身边尚有羽翼相依的温暖。这稍纵即逝的为孤独天鹅占领的午夜情境,是作品用音乐语言描绘的艺术精神的形象化,同时也是赏析者社会经验在他脑海中的生动幻化(第二个对接点相扣)。对一首乐曲可能有多种解读,它表现出的多重精神却统一于艺术本质和根本功能所规定的思想内核,越到深层越是统一。《午夜天鹅》的最大抽象,也就是它的思想核心,是事物质性循环的始末重合,这一哲理暗示的符号在这里徐徐展开,具体显现午夜时分天鹅的呜咽并非悲观绝望,黑夜过后即是黎明。对照这一哲理性观念,欣赏者可以想到现实生活中许多相应现象:今昔的转化,新旧的转化,生死的转化,现在和未来的转化……(第三个对接点相扣)。至此, 由欣赏引起的艺术后精神活动就和作品隐藏的艺术前精神活动就相互衔接了。
以直观的精神具象为特点的造型艺术,尤其是内容丰富的绘画,对艺术精神活动联结扣环的创造,比其它艺术来得更直接更具体。俄国列宾(ИльЯ ЕфИМОВИЧ РеПИН,1844-1930)的《意外归来》,是一幅为大家熟悉的艺术价值极高的画作。题材的庄重,画面选定时刻的奇特,构图的绝佳和人物占据空间的和谐处理,再加上高雅无比的色彩又是那样赏心悦目,有谁能对它不产生珍爱之心? 豪无疑义地说,面对《意外归来》,作品自身所具有的和欣赏者被引起的美感是自然重合的(第一个对接点相扣)。画面所表现的是一位从事革命被流放多年的政治犯,在亲人们已经绝望的时候,突然归来的情景:为他从外边开门的女佣把他当作陌生人,近景中穿一袭黑装的妻子,刚扭身从沙发椅上站起,惊慌失措地面对着他(许多赏析资料中常常把她误解为主人公的母亲),右侧桌后的大男孩伸长了脖子,嘴巴半张,突然现出幼稚的惊喜,而旁边的小女孩则胆怯地缩起身子,眼光半躲半望,不敢正视,房内远景处坐在钢琴边的一位老夫人,应是主人公的母亲,似乎也感受到但尚未完全展现的突如其来的惊喜。画家为我们创造了一个十分典型的不期而至的艺术化情境。这情境的典型性当然来自于社会现实,欣赏者根据社会经验也会联想到现实生活中的不期而至的场面,尽管归来的不一定是革命者,也不一定是在长期失去联系后家人和朋友已经绝望的情况下,但那场面确实存在(第二个对接点相扣)。画中还有许多暗示。如果我们顺着暗示进一步解读,就会理解这不朽画作的深意。墙上挂有民主主义诗人舍甫琴科的肖像,说明主人公的思想是进步的,家庭也是受到这一思想熏陶的。主人公归来者,面容瘦削,满脸胡须,磨损的大衣征尘杂陈,破旧的皮靴沾满泥污,意味着他经受了怎样的苦难,然而他神色冷峻,目光炯炯,斜转的眼珠显著地射出两点白光。他没有屈服。难怪沙皇的检查官说画中的这位流放者毫无悔改之意。确实如此,他不但没有悔改,反而更加坚定了,归来并不是追求的结束——正义的信念永远不会被灭绝。现实中这样个别的具体的事例很多,其中的深意欣赏者应该是理解的(敌对力量除外,像俄国的那位检查官),甚至是衷心赞许的,也许他本人也具有追求正义的精神(第三个对接点相扣)。以上三个对接点相扣合,对《意外归来》这样思想性较强的作品才能进入真正的欣赏,将它的后精神活动深入进行下去。
二
艺术的后精神活动也有它自身的必要条件和前提,其中审美心理在活动中显得尤为突出。艺术后精神活动之所以能顺利进行,是与艺术欣赏特别具有的心理空间分不开的。艺术欣赏是一种特殊的精神活动,无论是对文本的阅读,还是听觉、视觉的艺术享受,或是对综合艺术的观赏,欣赏主体总是被置身于一个完全独立的屏蔽现实的精神环境之中。这样,主体才能自由自在地随心所欲地与作品再塑的一颗心灵互相交流,以便达到精神的融会。而艺术欣赏提供的心理空间,正好与人们的心理要求相吻合。长期以来的社会经验,使人们形成一种心理习惯,真实思想感情的表达,严格区分时间、场合和人际关系,不到必要的时候不会吐露真情。自抑的精神,从公开的社会到自己的团体,再到自己家庭,最后到自己个人,释放的自由度渐次增大,直至完全纵逸不禁;从世人到朋友,再到亲人,最后到个人自己,交流的自由度同样渐次增大,直至完全畅达无阻。尤其是严重负面引起的精神反应,因损害者一定是社会强势,甚至是操有杀生之权的权贵,一般的受害者不到绝望境地,是不会向社会直诉苦衷的。因此,平时只能把真实的思想情感隐藏在心里,偶或与亲朋谈论一二,其余便是自己与自己在心中无休地对话。损害者一般讲来也不是真不知廉耻,而是贪婪压倒并掩盖了廉耻,因此,他们总是以昧着良心的无采的精神状态出现在世人面前。正是艺术心理空间和社会一般人的心理习惯如此吻合,艺术后精神活动才形成了广纳受众且受众一律等距的特性。事实正是这样,艺术欣赏不分性别、年龄、身份,也不管在现实世界里是受害者还是损害者,甚至是被法律判定的罪犯,同样可以正常进行艺术欣赏。这与宗教信仰相类似,只要是宗教信徒,都可以祈祷于教堂或礼拜寺,都可修行于道观,或皈依佛门。这样的精神活动的心理特征,为艺术欣赏大开方便之门,赏析者面对明知隔离现实却充满真实而庄严的精神力量的虚拟世界,自然会毫无挂碍地与它屈膝谈心,坦然倾吐积怨和诉求,或者向它验证是非、曲直、真伪、善恶,或者被唤醒沉睡的理想,猛然激起改变世界同时改变自己的信心和勇气。只有这样充分的心灵交流,才会出现欣赏主体意识和客体意识的印合,而这种精神活动的深入是欣赏主体最终获得悟性的必然过程。
艺术后精神活动得以顺利进行的另一前提,是艺术引起“快感”的功能。它同样属于审美心理范畴。众所周知,审美娱乐是艺术的功能之一。它虽然不是艺术功能中的本质职能,然而却是天然的第一职能,其精神内质即诸多经典美学家所强调的“快感”。而这种快感是进一步体现本质职能作用不可或缺的,因为没有它就谈不到艺术欣赏,没有欣赏,艺术不进入后精神活动阶段,艺术的精神力量又将如何发挥?事实上,艺术具有的审美娱乐,对人类而言是一种特殊意义的精神诱导,在欣赏中能产生一种先声夺人的效果。正是因为这种欣赏要素的存在,才使人们自觉不自觉地随时置身于文化生活中的艺术欣赏空间;反过来说,没有这种艺术快感的吸引和满足,恐怕人们都止步于艺术殿堂门外了。
三
以艺术欣赏为形式的艺术后精神活动, 是艺术价值得以充分体现的根本环节。艺术后精神活动的内容,包括艺术美的赏鉴和艺术精神的感染两个方面,艺术形式美唤起的是欣赏者的感性美感,而深刻、真切的精神内含唤起的则是欣赏者的理性美感。艺术欣赏由心理层面上升为理性层面,艺术后精神活动也随之发生质的变化。此时,欣赏主体与客体业已结为有机整体,彼此心灵沟通的渠道也业已畅通,欣赏主体的心灵就会完全自然敞开,接受艺术作品隐含的精神要素的深度感染,并在那封闭的精神环境里发生共鸣、反思,最后将艺术的超然理念转化为现实理性的感悟。显然,这样的人类精神活动没有之前的精神创造(艺术创作)是不可能进行的,而艺术的精神创造及对欣赏者(社会现实)发生的特殊效应即是艺术价值之内涵。
艺术作品的价值并不归属于现实的产品价值体系,既不同于物质产品价值,也不类似于直接服务于现实的精神产品价值。它与宗教、哲学一起另属于一个价值体系,其功效直接展现于人类的精神世界并曲折反馈于现实社会。因此,艺术从根本上讲绝无现实功利,由欣赏体现出的艺术价值主要地集中在社会的精神层面。下面我们摘其最主要的带有根本性的艺术价值略加分析:
其一,心灵共鸣价值。这是艺术欣赏过程中精神交流、融合后体现的艺术价值,发生于艺术欣赏的深入阶段,对艺本根本功能的发挥具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心灵共鸣价值与艺术精神反应本质直接关联,没有由社会环境负面引起的精神反应进入艺术,就无从与欣赏主体的心灵发生共鸣;没有艺术形象化功能创造出与人的性灵相神适的典型形象,也不可能打动现实的心灵。而且,心灵共鸣价值包含了所有艺术特性效应,使艺术后精神活动增加了灵感交会无所不能、无所不至的精神活性。所以每件真正的艺术作品, 它都能借助后精神活动方式,借助欣赏者的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把自己的诱惑力、感染力发挥得无比神奇。当你游历印度星罗棋布的宗教圣迹之后,那里毗连天涯的崇严壮美的石结构庙宇——“神的车子”,和着弥满人间的阵阵香气,很长时间里都会在你精神印象里挥之不去;当你欣赏梵高的以心灵体验绘制成的神秘力量组合的《星空》时,视觉一触,在你灵魂深处就会引起难以抑制的震撼——众星在飞奔,宇宙在旋转,你会从心底发出追问:难道我们人真的缺少这种力量吗?真正的音乐和真诚的欣赏者之间发生的作用也如此。当你突然听到帕瓦罗蒂的成名作《西米尼亚人》或者他在家乡即兴引吭高唱的拿波里民歌时,你会悉心领会到音乐(声音)的无与伦比的天然魅力,此时的心就会顿时撇开世事的纷扰而归于另一个世界的宁静。这样的赏析效果,不能不让人感到它的神秘和玄妙,但审美经验却对此毫不怀疑,认为这恰恰是人类理性成熟的表现,认识经验积厚的结果。
其二, 完善精神的价值。这一艺术价值显现于后精神活动的终端,当精神感悟效应发生之时。与其它精神力量一起完善人类精神是艺术的根本价值。艺术的这一根本价值与艺术的根本功能相对应。艺术精神内含的本质,既是一种积极热情的消除社会负面对精神影响的精神武器,它同时又是一具观察人类精神完善程度的检测器, 真正的诗人、作家和其他艺术家从来不把艺术的意义局限于消遣娱乐,而是把它与人类的命运联系在一起。法国雕塑大师罗丹(Auguste Rodin,1840—1917),在他的《罗丹艺术论》中有一段与葛赛尔(本书的采访记录者)的对话,对我们理解艺术完善人类精神的价值极有帮助。葛赛尔被感悟地说:“多亏艺术品不列入有用事物中,就是说不列入那些使我们可以吃,可以穿,可以住,一句话,能够满足我们肉体需要的事物中;因为,正相反,这些艺术品把我们从日常生活的束缚中救拔出来,而且为我们打开梦与冥想的迷人的世界。”罗丹对此进一步解释道:“对于所谓有用无用,一般人都弄不清楚”,“既然是艺术启示我们,帮助我们来享受这样的快乐,谁能否认艺术为我们所作出的伟大贡献呢!但这不仅是精神愉快的问题,还有比这更重要的。艺术向人们揭示人类之所以存在的问题,它指出人生的意义,使我们明白自己的命运和应该走的方向。”(《罗丹艺术论》,人民美术出版社1978年版,第126―127页)从中可以看出,罗丹对艺术“更重要”的价值的认识是何等深刻。
艺术的完善精神价值揭示了艺术存在和发展的根本意义。它让我们从具体的、司空见惯的艺术活动,艺术形式中,看到了人类命运的宏大叙事,人在人间舞台上自编自演的感天动地的悲喜剧。我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只有艺术这种专注于人类精神演化,又善于形象创造的意识形态,才能充当此任。艺术正是这样默默无闻、年复一年地实现它的自知崇高而不为外界理会的重大历史使命。在此过程中,艺术的伟大目标也越来越鲜明,艺术以它特有的贴近人情的方式让人性复元,精神解放,使人们自觉进入自由而尽情的创造境地,让博大的人间之爱变为社会的自然,让人从此岸不断超越,向理想的存在——神圣的彼岸无限靠近,让人寰的纵横交错的道路最后归一,通向无限的终点。所有这些表征人类精神完善的意识境界, 构成了艺术理想的全部内容,也是艺术终极价值产生的唯一源泉。
四
艺术欣赏的重要性和它在整个艺术活动中的贯通性,引起人们越来越多的注意, 促使美学家、文艺理论家不得不重新衡量艺术总体价值在艺术前精神活动和后精神活动中所占的比重。近代美学家康士坦茨学派创始人之一的姚斯(Hans Robert Jauss,1921— )甚至认为“接受意识”(即我们所讲的艺术后精神活动)比“创造意识”(即艺术前精神活动)更重要,首次把欣赏主体的“接受意识”提高到压倒一切的地步。近代西方出现的“接受美学”,集中围绕文学(艺术)欣赏问题进行研究,打破了以往“符号学”、“结构学”、“阐释学”等各种美学流派的学术观念,或在某些方面做出必要的补充。接受美学强调作品欣赏的“接受性”和作品作用的“沟通性”,进一步充实了文艺的社会性含义,这无疑是正确的。然而,接受美学派别纷呈,流变繁杂,在欣赏主体和作品客体的美学分析上显得支离散乱,而在相互作用的特殊性认识上又混淆不清。我们认为,艺术欣赏是一种特殊的精神活动,如创作过程中的精神活动一样,别的情形是无以比拟的,用自然科学中的物理阴阳电极或数学原理来说明,更是徒劳的。至于谈到艺术欣赏必然联系到的艺术价值问题,也要明确艺术作品一旦形成,它就把同时产生的艺术价值隐含其中了,也就是说,艺术作品的价值是作品本身业已存在的,不是欣赏过程中产生的,更不是由欣赏者产生的。 欣赏不是创造艺术价值,而是体现艺术价值。在艺术欣赏或艺术审美时,欣赏主体因受不同条件的影响,可能对艺术作品价值的理解和评价有所差异,但如前所说,艺术的真实性内含是多重性的,对作品的不同价值的理解,其本源还在艺术客体。由此我们还应理解艺术价值具有的深刻意义,即艺术是理想性的终极价值和现实性的历史(过程)价值的统一,而且,这种艺术的特殊价值无论在艺术的前精神活动过程中,还是到艺术的后精神活动阶段,都是与社会发展和人类的精神完善的要求一脉相承的。这也说明,艺术欣赏同样与艺术的精神反应本质相一致。
(本文节选于介聂先生专著《艺术本质和精神完善》。介聂,原全国政协《人民政协报》文艺副刊主编,高级编辑,诗人,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主要作品有诗集三集,合辑《带齿的烛照》;传统诗词集一卷;散文集四部,合辑《蓝·蓝·蓝》。撰写各种学术论文50余万字,发表于清华等各大学学报;主编《统战学辞典》、《诗国拾英》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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