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心弦散文】那碗臊子面
我坐在小饭馆的凳子上,侍者问:想吃啥?我却忽然间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回答了。我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吃啥,走进饭馆,原本只不过是因为腹中饥渴。况且我正想着心事,还没有多余的思维分配于它,这似乎本就十分简单的问题却使我瞬间愣住了。侍者望着我,脸上亦浮起若我一般的茫然与困惑。哨子面吧!嗯,哨子面!终于从我嘴中蹦出的这个答案我想我是没经过大脑的,我说过我正想着心事。当这个答案蹦出嘴时,我却忽然从思维的忙碌中挣脱出来,大脑瞬息间清醒了许多,对于自己给出的答案竟也有些惊讶。我一时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促使我忽然想到了哨子面,并且在一时的茫然之后给出的那么决然。
我却早已不是那么喜欢吃哨子面了,或许对于饮食的花样接触的已是太多。那么……
是从军时只有每周日才可以吃顿面条而从此留下的对于面条的疯狂渴望么?是小时候因为一盒蜡笔而舍弃了一周的吃面机会,啃着馍馍只是因为想省下那每天的五分钱,是这一周欠缺的面食而从此痴迷于哨子面么?还是……我有些肯定,我想一定是!因为我忽然渴望着吃一碗祖母亲手调制的哨子面。对,是遥远记忆里祖母的哨子面不知不觉左右了我的思维。
我从小是祖父母带大的,上学之后方才来到县城与父母同住,但每周六祖父必是要骑着他的脚踏车来接我的。当我晃着双腿极不安分地坐在祖父的脚踏车后座出现在我家门前的大路上时,祖母必定已站在门前等候了,她必定是刚从厨房出来的样子,那条深蓝色的围裙必定也来不及取下仍旧系在腰间,必定还是穿着那件黑布褂子,同样也是黑色的肥肥的裤腿脚口处束着两指宽的带子。在我的记忆里祖母似乎永远都是这身打扮。
当我从祖父车上蹦下的时候,祖母也一定会急急地在围裙上擦了双手,紧走几步将我揽在怀中,我也一定在这时抱着祖母的腰。祖母必定要说:宝儿,饿了吧!我知道祖母一定炒好了肉臊子,下好了面,烧好了汤,单等着我与祖父一同去品尝她的臊子面呢!炕桌是早就摆好了的,辣子、盐、醋也已一一搁置停当,分别用小碗扣着。等到香喷喷的臊子面摆到面前时,我总要对着碗深吸一口气,祖母总要笑着说:这孩子,香吧?好香啊!其实不用说,我的馋相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过,祖母总是要问的,我却总顾不上回答,口中老被急急塞进略烫的面条占据着不能说话。祖父把辣子放得红红的,我自然不敢那么做,不过我碗里的肉却一定是最多的,小时候的我可喜欢吃肉了,也便愈发迷恋祖母精心制作的臊子面。
炕桌上总会有几咕嘟蒜的,祖父称之为哨子面搭档。小时候总觉得祖父吃蒜特有范儿,将蒜瓣凑近嘴巴,以门牙磕开蒜的顶端再咬着蒜皮略微地向四下剥开,但也仅仅是略微的,只是扩大了蒜瓣的出路,然后用牙齿从蒜瓣的顶端一步步地咬进去,等到整个蒜瓣吃完,蒜皮虽有损伤,但也堪称完整。小时候的我怕辣,有时候也想学学祖父的样子,以求将这吃臊子面吃的更加气派,更加有模有样,但每每总是蒜瓣与蒜皮混在一起进了嘴,只得又忙不迭地取出来,再去用手指将那咬下的半瓣蒜的皮仔细地剥下,蒜的汁液往往就被我弄到指甲缝里,痒痒的痛。于是我只得边吮着手指边吃着臊子面了,未出嫁的小姑便要在旁边取笑我,我则撅着嘴将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去祖母跟前告小姑的状,并且要将剩下的臊子面独霸着不给小姑吃,但我总“守不住门户”,一碗面还没吃完就急急地要去找堂弟玩。
我的父亲兄弟四人,虽说都已成家,而且都在为这个大家庭努力着,但日子依然不能算富有,诚然若此,祖父赶集时仍会捎回一块肉来,大块煮着吃免不了有些奢侈,那是逢年过节才可以的,祖母一般都是将它炒成臊子,夏天则会将其与馍馍一同悬于井下。水井在那时不单只是用来取水的,也是农村人的自然冰箱。
周日当我从被窝中被祖父母千呼万唤之后方才极不情愿地钻出来,穿衣下炕,作为已是小学生的我,穿衣自然是会的,但祖母总会忽视这一点,拉着我,拽拽领子,抻抻衣襟,等她终于满意之后方才将睡眼惺忪的我带到院中,洗脸水已经备好,怕凉了,用抻开的羊肚手巾蒙着,洗过手脸之后,祖母便会将一个汤汁都已经溢出来的肉夹馍塞到我的手中,这是祖母给我的特殊优待。中午依然还是臊子面,那本就不是太多的肉臊子“大肆地挥霍”基本上就在周六,周日了……
味道还行吧?或者是侍者闲得无聊,或者是觉着我这食客有些古怪而随口问道。
嗯,不错,还行……可是又怎能与记忆里祖母的臊子面相比呢!
欣赏佳作,问好!祝创作愉快! 邓仲祥 发表于 2016-12-4 16:26
欣赏佳作,问好!祝创作愉快!
感谢老师点评。问好,祝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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