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老父吟
七十古来稀，百年何太速。老父日来电，言语烂且熟。
述其平生事，凄凉满肠腹。
哽咽一句话，泪下已盈掬。
荒草掩柴门，野麦遍老屋。
日出自生活，日落悲孤独。
访邻遭调笑，空坐对蝙蝠。
老友俱黄泉，携酒奠大木。
新人虽小小，佝偻只侧目。
生唯正直心，死也不匍匐。
开罪乡里贵，常年在驱逐。
驱逐能尽意，分裂至家族。
孙已不作孙，叔已不为叔。
老父心里疲，不堪世翻覆。
况而四口人，流落向百渎。
夜夜不得眠，分分心忧郁。
愁纹岂可数，牙齿凋零蹙。
饭寝无人问，策杖无人仆。
念儿万里遥，江山限骨肉。
听此不胜悲，我亦怆然哭。
多年未尽孝，如今负养育。
畜尚不若此，人应披天戮。
昔在上海时，老父过我宿。
秉烛深夜谈，交待甚严肃。
发声雷锵锵，面容山穆穆。
汝为长子者，力使家和睦。
文章鉴名伯，道德定常服。
一朝驾鹤去，不须金银筑。
骨灰付水流，遗志在空谷。
杳冥为父名，鸿洞为父禄。
家乡不复有，鬼魂随天牧。
小子心恻恻，跪而进一粥。
粥中血和泪，细纱不能漉。
今飘古越地，山高迷大麓。
老父夜来信，庭前有恶鵩。
观之虽觉厌，思之笑颜复。
快意通电话，随手翻文牍。
贾谊赋中意，我儿可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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