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趣忆
本帖最后由 山野村夫 于 2021-10-26 14:59 编辑#散文# 方言趣忆
记得我们山东知青刚到惠民县姜楼公社武家村插队的时候，因为一些济南话的发音，而闹出不少笑话。当时见到村里的老乡，我们总少不了要热情地打个招呼什么的，于是就问人家：“你干么去啊？”
知道什么原因，我们每次开口，老乡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我们，有些小姑娘则用手捂着嘴不停地笑。我们知青感觉很奇怪，就一边浑身上下、前后左右打量自己，以为哪里穿得不合适，一边问老乡：“你们笑么啊？”结果，村里的姑娘小伙儿们笑得更欢了。反复追问之下， 他们终于告诉我们：“你们说话爱骂人！”
我们当时听了这话都愣住了，我们怎么会骂人呢？和老乡们搞好关系还来不及呢，就给老乡很礼貌地打了一声招呼啊！
再细问老乡，这才知道，我们济南话里的“什么”一般简化成“么”，比如“你干什么去？”就说成是“你干么去？”，“你在做什么？”就说成“你干么啊？”
“干么”，是济南方言的典型特征之一。但是，因为“么”（me）与“魔”（mo）发音很接近，于是，武家村的老乡们听见我们打招呼“你干么去啊”，就以为我们是说“你干魔去？”，“你在干魔？”“你今天吃的魔啊”，在老乡们听来，这其实是不礼貌的用语。
终于弄明白了这件事，真是如释重负，于是，我们就入乡随俗，把使用了多年的“么”字改成当地方言“啥”。“你干啥去啊？”，“你在干啥呀？”，亲切自然，老乡们听了再也不捂着嘴笑了。
后来，到了麦收季节，生产队长安排我们知青和老乡一道去割麦子。大家第一次参加收获庄稼，心里自然十分兴奋和自豪，见到老乡就问：“你也去割麦子啊？”不料，老乡们尤其是那几个爱笑的姑娘小伙听见我们的话，竟然笑得直不起腰来。这下让我们顿时“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你们笑啥啊？不就问你割麦子嘛。”结果那些姑娘们“咯咯”地笑得更厉害了，竟一时说不出话来。笑完了，我们还是没明白，一再追问下，她们这才擦拭着笑出来的眼泪告诉我们，这里叫麦子（“mai zi”）是按普通话发音，而我们把麦子（“mai zi”）却叫成“妹子”（“mei zi”），在她们听来，就成了“你今天割‘妹子’去啊？”“你今天去拔‘妹子’吗？”这当然让她们忍俊不住，开怀大笑。
后来，入冬时去收白菜，又闹了笑话。我们济南方言叫白菜是“贝菜（bei cai）”，结果，村里的姑娘小伙们又是一阵欢笑，人家发音白菜（“bai cai”）是按照普通话发音，很正确，所以突然听到我们知青把白菜说成“bei cai”，当然觉得滑稽可笑。也有的时候，老乡们说的方言，我们知青也一时搞不明白。比如刚来村里时，我们见到村里的老年人身体挺结实，就热情地说：“大爷，你身体挺好啊！”这位大爷听见我们夸他，就笑着回答说：“嗯，不咋地啊！”我们听了心里“咯噔”一下，“不咋地”？是大爷身体不好，我们问错了吗？于是，就搭讪着赶紧走开。后来，好几次遇到这种情况，比如，我们对老乡说：“你家里拾掇得真干净。”老乡们也说：“啊，不咋地啊！”听这话的意思，就是“不好”了？听了老乡的回答，我们都不知道再说什么好了。最后，我们终于忍不住向平时最要好的几个姑娘小伙请教，这才明白，“不咋地”就是“挺好”、“还行”、“没关系”的意思，具体意思要看用到什么语言环境。比如，有位老乡跌到了，我们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问：“摔伤了吗？”老乡会说：“不咋地。”这意思就是说，没关系，不要紧。幸亏搞明白了“不咋地”的含义，要不然说不定我们又要出什么“洋相”了！从那以后，我们注意改正了一些发音，当然，更多的是学习惠民县武家村的一些方言，和那里的老乡们相处极好，在两年艰苦而快乐的共同劳作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至今难忘。
广阔天地，深情厚谊，记忆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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