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大汉风云录》005回 李斯灭族
本帖最后由 山野村夫 于 2023-6-23 13:20 编辑第五回：奸臣残害忠良冯去疾自尽 赵高诛丞相李斯惨遭灭族
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胡亥、赵高为修建秦始皇陵园和阿房宫，维持宫廷的庞大开支，指使地方官吏在民间横征暴敛，不断加重征役和税负，致使百姓苦不堪言，民怨沸腾，各地时有民众反抗暴政的事件发生。赵高对此采取酷刑处置、严厉镇压措施，引起社稷动荡不安，危机四伏。 赵高的所作所为终于引起右丞相冯去疾、左丞相李斯（22）等大臣们的强烈不满和反对。冯去疾、李斯几次上书劝谏秦二世胡亥，不能任由赵高为所欲为，贻误国事，应当暂停修建皇帝陵和阿房宫，减少税赋征役，减轻百姓负担，以维持社稷安定，恢复经济发展。冯去疾、李斯的这些提议都是朝廷极为迫切和需要采取的重要举措。 不料，胡亥看了冯去疾、李斯的奏报，却发怒道：“修建皇帝陵，建造阿房宫，这是先皇的基业，岂能说停工就停工？朕刚刚继位登基，冯去疾、李斯等人就喋喋不休，胡言乱语，天下盗贼四起他不去治理，反而管到朕的头上了，真是岂有此理，他以为他是谁？” 胡亥召来赵高，把冯去疾、李斯的奏折随手转交与赵高去处理。赵高看了冯去疾、李斯等人状告自己的奏折，恨得咬牙切齿，他见冯去疾、李斯已经成为自己专权横行的障碍，杀心陡起。 赵高几经盘算，决定首先除掉在北疆监军的右丞相冯去疾，以便掌控兵权。赵高以秦二世胡亥的名义，下诏斥责在边关抗击匈奴的冯去疾散布对朝廷不满言论，违抗圣命，图谋不轨，意欲谋反，责令冯去疾立刻返回咸阳听候处置。 冯去疾明白这是赵高蓄意报复，要除掉自己，他深知谋反是灭门大罪，如蒙冤回朝必死无疑，若抗旨不遵也是死罪一条，将何去何从？ 冯去疾正思忖间，手下将领劝说冯去疾道：“丞相，那赵高毒如蛇蝎，心狠手辣，您万万不可返回咸阳，以免遭遇不测！” 冯去疾问道：“我若不奉诏返回咸阳，又该如何？” 这位将军说道：“丞相大人可以‘边关战事紧张，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名义，暂不返回咸阳，以观动向，今后再做打算！” 冯去疾乃知书达理之人，他深知秦法严苛，有赵高把持朝廷大权，岂有两全之策？冯去疾对众将领说道：“多谢将军们的美意，我若抗旨不遵滞留边关，也是对皇上不忠不敬的死罪。若不回咸阳，我这戴罪之人今后又将去往何处？然而，我冯去疾乃朝廷右丞相，国之重臣，对朝廷忠心不二，日月可鉴，又岂能为奸臣诬告的不实之罪下狱受辱而死？” 进退两难，思虑再三之后，一代忠臣贤相冯去疾不愿忍受屈辱，无辜死于赵高之手，最终被迫在北疆大营内服毒自尽。 冯去疾被害之后，赵高意犹未尽，并未就此收手，决心斩尽杀绝，除掉最后的障碍李斯。主意打定之后，赵高利用秦二世胡亥不满于李斯一再劝谏停建阿房宫、减轻百姓税负的矛盾，私下在胡亥面前诬告李斯道：“启禀皇上，据臣所知，先皇在位时，左丞相李斯就屡次劝阻先皇不要立您为皇太子。根据臣的情报，李斯与其子三川郡守（23）李由，自从皇上继位登基以来即心怀不满，屡屡以下犯上，散布不满言论，且李斯的儿子李由手中握有兵权，他们李家与造反的贼首陈胜又是河南同乡，所以才导致剿匪不力，盗匪四起。李斯父子二人有谋反意图，对朝廷构成极大危害，应追究罪责，予以严惩。望皇上明鉴！” 秦二世胡亥早就认为李斯倚老卖老，居功自傲，以父皇身边宠臣和长辈自居，屡次规劝自己不可耽于酒色、荒废朝政而对李斯感到厌烦和恼怒，他听了赵高的谗言，便不假思索，当即下诏以谋反罪拘捕左丞相李斯交由赵高审理。李斯落入阴狠歹毒的赵高手中，其下场可想而知。 但是，狱中的李斯此时还对秦二世胡亥抱有幻想，他天真地以为秦二世皇上会念及自己乃朝廷重臣，曾为先皇嬴政出谋划策，推行新政，开疆扩土，为建立秦朝做出过卓越贡献，会让自己免于一死甚至官复原职，于是，李斯在狱中提笔给秦二世胡亥写了一封申诉信，为自己做无罪辩护。 李斯在信中回顾自己为秦国服务凡三十年，从秦国逐步崛起到强盛的秦朝建立，自己辅佐秦始皇，为秦朝建立了七大功绩，李斯归纳为：一，灭六国建立秦朝；二，驱蛮夷扩大疆土；三，废分封巩固皇权；四，筑宗庙颂扬君主；五，修文字统一度量；六，修驰道车辆同轨；七，减刑罚轻徭薄税。可以说，李斯的这些功绩桩桩件件皆可称之为不世之功，无人能比。 然而，年迈而自信的李斯此刻大概忘记了，赵高牢牢掌控着朝廷大权，他的书信根本不可能上奏到秦二世胡亥手里。赵高看了李斯写给皇上的申诉信，哪里是认罪伏法请求宽恕之言，字字句句在为自己歌功颂德，炫耀业绩，于是妒恨更盛，下令狱吏对李斯施以严刑拷打，逼其认罪。 可怜李斯尝遍了自己亲自发明的最惨无人道的种种酷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生不如死，他经不住残酷的折磨，只好签字画押，承认自己意图谋反。于是，秦二世胡亥下旨，将李斯腰斩于市，夷灭其三族。 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7年）七月间，须发皆白的李斯同家人身穿囚衣，戴着枷锁被押往刑场。李斯对小儿子流泪苦笑道：“汝可记得当年我们父子曾牵着黄狗，自由自在地游玩于家乡田园之间，捕捉狡兎乎？如今永不复再现矣！” 其实，李斯落得这般下场早就有其思想根源。 李斯年轻时做县里的小吏，常见到厕中老鼠肮脏不堪，偷偷摸摸吃着污秽的食物，见到人或犬靠近便惊恐而逃，而官家粮仓中的老鼠，却毫无顾忌，在高高的粮囤上饱腹终日，不用担心来人或恶犬打扰。李斯曾经感叹地说道：“人之贤或不肖譬如这鼠类，在于处境不同矣！” 李斯认为：“诟莫大於卑贱，而悲莫甚於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 意思是说，骂人最难听的字是卑贱，做人最大的悲哀是贫穷。混的不如意，还怨天尤人，这不是一个有为者应有的情怀。因此，做高官，位极人臣，光宗耀祖，享受荣华富贵，是李斯一生的追求。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保住自己的地位，可以趋炎附势，不择手段。然而，人生无常，世事难料，当一个人达到人生顶峰的时候，稍有不慎，前面也许就是无底深渊，万劫不复！ 临刑前的李斯大概终于有所感悟，但为时已晚。 可怜被誉为具有“远见卓识”的一代大政治家、法家代表人物、秦朝开国元勋李斯竟落得如此悲惨的下场。早知如此，何如当初秦始皇在世时便急流勇退，告老还乡，含饴弄孙，颐养天年？而李斯为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荣耀而首鼠两端，助纣为虐，参与沙丘宫之变，篡改秦始皇遗诏，辅佐昏君登基，逼死公子扶苏，与赵高合伙协助秦二世胡亥杀害兄弟姐妹，误国害民，样样皆是死罪，落此腰斩灭族下场也是咎由自取，晚节不保，令人扼腕！ 除掉李斯，赵高总算是清除了所有敢于公开对他表示不满的朝廷大臣，向着实现自己的全盘计划迈出了一大步，遂以秦二世胡亥的名义下诏，自任为秦朝丞相兼郎中令，独揽朝廷军政大权和宫廷护卫，从此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注解： （22）冯去疾（？—前208），秦朝时任右丞相，李斯是左丞相。秦代尊右，冯去疾名义上尊于李斯。 （23）三川郡，秦设，治所在洛阳，因境内有黄河、洛河、伊水三条河流而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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