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小小 发表于 2023-8-14 09:55:12

我在福利院生活40年:大孩子们带来的

本帖最后由 李一小小 于 2023-8-14 09:56 编辑

——无论时代有着什么样的变迁,大孩子永远是小孩子们的领导,小孩子们心中行动的榜样。我们门口那个让人害怕的土坯太平房拆除后,又在原地建起了一个大圆形花坛,里面有假山和没用上几回的“喷泉”。主房门到两侧房的门口铺上了v字形红砖道,道两侧种了树与花,让人在心里上感到鲜亮了许多。说道我身边的大孩子,有时我们有着对他们迷信般的崇拜,多数人家每天都有着学习任务,你不与他们说话,他们也很少和你主动说话;有的觉得你就是一个小屁孩,没事是懒得搭理你;有的在你提出一些学习问题,或生活中的疑问时也会耐心给你一个答案。我因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看书就成了我最想要的事情了。可我们这哪有什么闲书来读,只能看机会找大孩子们去人家学校内的图书馆去借。为此我没少从一些大孩子身边受益,但也有一些大孩子给我们带来一些不良的影响。小孩子天生对大一些的孩子就有着一种内心的崇拜和心里上的依赖,尤其是能说的、能时常和你玩到一起的那种。我和葛春与孙德住在一起,会听他讲一些他的曾经及他从社会上听来的事故。他从10几岁就被某市收容站收容,所以能多接触的是一些成人世界里的东西。他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被本系统的一个大局长看中了他的机灵可怜才把送到这里念书,并认下他为“干儿”。可他把社会学到的那一些当成了为人处事的准则:嘴上甜手脚却不勤快,因17岁还没读完小学五年级(当时小学就是五年制),觉得自己在班级一些小孩子们中间便有些难为情便时常逃课。他背着书包到红旗小学上一节课便溜之大吉,有时下午干脆不去躲在院里的草垛中晒太阳。他心里明白那个干妈曾经对他说过等岁数到了就让他当兵去。他心里有了这样的底才不想读书费脑子呢。天天能混的他也讲究吃穿,尤其是穿:不知从那里弄来的喇叭裤能较体面地穿在他的身上,裤线任何时都让它是直的,睡觉时可放在床铺下把它压的齐整,第二天就可有形有样了。这一点我倒是很佩服他,没有熨斗也照样把自己打扮出来个方正。吸烟也是他撑脸走向社会的一个爱好。我和葛春每月的一元钱总是被他找些理由借去,只是没了还的日期。我们认为哥们在一起玩,花钱是无所谓的事——其实这里还有我小妹的一元钱。认为面子上能与这位“大哥”过得去,我们干脆每个开钱后就直接送到他的手里。有时葛春还跑上一回腿为他买回一盒0.35元的多彩牌香烟。他另一个特别的地方就是能吹,能把现实的故事当成小说讲:说他在收容站的一个山东哥们那肌肉,那功夫,一个人打好几个也不会吃亏——他会硬气功。那时《少林寺》还未上映,这个词对我们来说是个神奇的向往。诸如此类的故事他能说出许多,也能片段地讲出《西游记》中的诸位神妖。他有时也会展示一下他那并不算强的肌肉,用身体模仿健美运动员给大家看,可他并不会一些实战技巧,与人打架多是挨打的时候多,当然他不会时常去找架打,有事得忽悠上一些小兄弟跟他去并肩作战。他有坏习惯我也曾学了过来:闲时去咬自己大母指关节上的一侧。不知道的还认为这孩子体内缺少什么,现在想来这可能是种心理上的病。在夜里没有尿盆时他也懒得出去——其实也只是出门口的地方找个地方方便,谁也不会在夜晚小便时走到那个距我们后门还有20多米的室外厕所去方便——他便从床下拉出自己的脸盆方便:反正自己用有什么关系。尿是也可用来消毒的,这话我也不知他从哪听来的。后来一些书上的确是这么说的,可那味道谁也无法近距离接受不是。孙德自己觉得是个大小伙子了,也就常和新到来的年轻的职工去套些近乎,来显示他的那些社会经验及他的与众不同。一次晚上,他与值班的职工一起喝酒,因他喝上二两后嘴上就开始跑火车了,说开了四外不着边的话,惹得其他年轻人的不满,酒没至三巡就在桌的旁边由吵架升级为拳来脚去。他那个小身子骨吵架还能撑一阵子,实战功夫远不及嘴上的悬幻,几下便败下阵来。那个年代打架就像吃饭一样随便,谁见了也不拿这当回事。值班的在院内偷着喝点小酒不被领导发现是什么事情也没有的,要是第二天院领导知道了又没大的伤害写份检查也就完了。败回到我屋的孙德在睡了一觉后起来越想越是憋气,便把他床下十几个啤酒瓶一一摔到了地面上——看着破碎一地的玻璃碎片他才感到出了些气。第二天他也没到领导那去告状,可能他也知道领导知道他喝酒打架也会挨上一顿狠批的,再就是这样做等于告了那个值班的状。平时打打闹闹都行,也许明天就和好了,可你要是去领导那告黑状就说明你这个人有点太阴了。小人一个!日后其他职工也会对你有看法的,到那时你在这里就不太好混了。哪个地方都有哪个地方的江湖——一方水土养着一方人。这话不会错的。他在我们这还有着指挥的才能。那是我们的菜地正是丰收的时节,他一个人在地里大摇大摆地为自己拔了几个胡萝卜,走到水房清洗时被看菜的白老爷子看到了。这个平时就认真的老爷子上前把他说了一顿,也就是一些什么公共物品不要随便动一类的话。你吃了人家种的菜让人家说两句也是正常的事。当时也没其他人在场,开会也没提这事,他是不会丢面子的。我说他有些小肚鸡肠一点也不为过。他认为这个有点点脚走路的老头实在没给自己面子,于是他组织起了一组“童子军团”:五、六个比他比小的孩子。他让这群孩子在厕所的必经之路上的那些隔着的房子和墙下埋伏起来,再在暗处放上一个暗哨来监视着白老爷是否走在这条路上的信息。小孩子们对大孩子的做法不会提出异议的,相反倒是觉得这是个很好玩的游戏,都非常配合他的指挥。 一会儿,暗哨来报告说“拐子出洞”了。当白老爷子正慢腾腾地走在厕所的路上之时,突然从围墙和房子那头飞出了一个个大小不一土坯块和包着白灰一类的纸包纷纷落在了他前面的地面上,立时尘土和白雾大起笼罩在他前行的小路上。这着实吓了白老爷子一跳,等看向攻击的方向时是什么也找不到的,因为这些物品都是隔着障碍物飞过来的。他这时气得厕所也不去了,嘴里边骂着边拖着那条点着地的腿直接奔向了伏击的那个地点,等他拐个弯到达那里时连一个人影也见不到了。这就是孙德所摆下的“沙土阵”,目的就是为了吓唬一下跟他作对的这个老头,给老头一个下马威的同时自己也会出一口气。这次战斗的指挥者是始终站在一个房间的玻璃窗后满意的看着那个老头生气而狼狈的样子。大孩子的一举一行对小孩子的影响是非常大的,大小之间没有相互的制约及有效的管理方法只能让他们俩在一起会把一些事情变得糟糕起来,就是现在的孤儿院内也有如此事情发生吧。后来我们的零用钱增加到三元时又送给他花了几个月。后来,我和葛春一商量,决定不再将我们的零花钱给他用了。随后我们把两人钱放在一起,其实是还有小妹的钱去买我们平时很想看的《小朋友》、《儿童画报》等刊物。它们是彩色的,画面又很是生动,对我们这两个少年极其有着吸引力。等我们开钱到手后也不习惯往他哪送了,同时也不再理他。他觉得长期用我俩的钱不还,再见此情景也不好再借。我们从他的控制中走了出来,保卫了自己的权益,但大小之间最终闹了个“人财两伤”:到从他走那天我们之间也没说话。不会沟通,不会拒绝,被人影响到的生活。其实我入住孙得那屋时,杨文宾老爷子就不同意我去,可幼稚的心总想到的是人间的一份热闹。30多年后他回这里办事时我与他说了几句话,张嘴便是当初如何如何保护着我,可我仍回想不起来是谁在当年欺负了我——当然此时的他仍是喝了些酒。孙德当兵回来后被分配到了另一个城市的福利系统中得到了他很满意的工作。他人是很聪明的,知道怎么在这个世道上混,怎么去交些对自己有用的人。我说这话不是在宣传负能量,只是他是个个例罢了,而我也永远不会赞同他的品行和他对生活的态度。他后来和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只是仍改不掉喝酒吹牛这个毛病和常有的模样:“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的主。有一个极端两面的例子是从林区里来的陈姓哥们,人长得标准,但他可是从头到脚的完全是个社会混出来的人,17岁的年纪就能打善偷——从外表看他就是一个邻家大哥哥的形象。打的本事我们都见过,与同龄人开战从没失过手,几乎每战必赢,动作少而干净,有着人不范我,我就不范人的高境界水准。没住两年他就回原籍了,所以偷的技艺是从他回乡后才被我们所知的:一般人家的房屋他都能进得去,有时吃饭拉屎都在作案地点解决。后因要结婚偷了几次大的而被抓入牢,不过他在院期间倒没给我们带来多少负面的影响,作为大哥哥没把坏毛病传承给我们也算是种负责任的人了。郭生这哥们是专门参与他那个中学内的“集团战斗”,是个敢打不会打的人,人称李元霸,所以一场战斗下来多少会挂点彩回来。那年头打仗就像吃饭那么随便,谁打谁在第二天是从来,或说很少见到有几个家长来找到院里纠缠的。他几乎不在院内打架,被人打伤也多是自己简单处理一下了事,不过后来他也过上了较好的生活。那时入院的大孩子大多是穷人家的孩子,谈不上有什么文化修养,到了一定的年龄多少都有些岁月中的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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