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府清翁 发表于 2023-9-22 10:59:56

难忘的岁月(四)

本帖最后由 保府清翁 于 2023-9-28 18:48 编辑

10          老邝的阶级立场问题    一辆带挎斗的军用摩托车,行驶在保定西郊的五四路上。赵玉生坐在挎斗里思绪万千,他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样的人和事,凭自己能力能不能胜任工作。摩托车开进了氯纶厂大门,司机李新良空车返回一遛烟的走了。赵玉生受到了热情接待,众人引路很快见到了早期到来的邱协理员。邱协理员正名邱忠良,原籍辽宁朝阳人,炮团政治处工作,正营级。赵玉生是来协助工作的,在他的领导下开展工作。初到工厂里,首先要了解这里的基本情况。现在厂里生产很正常。只是受社会两派影响,厂里也分成了两派,两派分歧的焦点是原厂长兼支部书记邝恩农。激进派认为他就是该厂最大的死不改悔的罪大恶极的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这些都是当时对付老干部贯用的词语。而另一温和派则认为,他在60年代初,国家困难时期,历经艰难建起氯纶厂实属不易,工作中有错误再所难免。划为走资派问题还不那么严重。赵玉生心想,为弄清真相,何不亲自找他谈谈。此时的邝恩农早被造反派夺权,用当下的言词就是靠边站啦,厂里的生产再也不用他操心管了。在人们的监督下,他每天拿起扫把在厂区里扫院子。他一身尘土再不是原来厂长模样。这时段找邝恩农谈话,还要避开众人耳目。怎么办,那天厂里停车检修,又是星期日,厂区无人,终于有机会和邝恩农接触。邝恩农保定唐县人,这里是老根据地,老解放区,执行土地改革较早。翻了身的山区人民早就过上了好日子,19岁的邝恩农还娶上了媳妇。他们翻身不忘共产党,幸福不忘毛主席。1948年,解放战争如火如荼,上级给村里下达了任务指标,要求青年人参军上前线打老蒋。邝恩农第一个报名,从此他告别新婚妻子,走上了革命道路。当年底,他跟随部队参加了新保安战役。1949年,他所在的63军先后又参加了解放太原,解放榆林,解放兰州。1951年初,部队开往朝鲜,投入抗美援朝战场。当他谈到铁原阻击战时眼睛湿润啦,那时候补给供不上,战士们是饿着肚子守阵地。药品运送不上来,受重伤的伤员,血淋淋的躺着,因没有药品无法及时抢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就这样死去,多数人死时虎目圆睁闭不上眼睛,真惨啊!惨啊,每每想起他们我心中就不好受。邝恩农述说往事,深深打动了赵玉生,原来人家是国家功臣,是部队前辈,怎么能说是走资派呢。老邝长叹一声接着说,1953年抗美援朝结束,我是正连级,被批准回家探亲。万万没有想到,到家一看我妻子另嫁别人啦。嫁到邻村的发妻听说我活着回来,还是个连级军官,她跑回家来放声大哭,老天啊!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原来,邝恩农一走就是五年,因部队天天行军打仗,他一直没有给家里通信,家里也不知他是死是活,肴无音信。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死多少人,父母发妻天天在家悬着一颗心。父母心想儿媳还年轻,想走就走吧,别再等了,只好另嫁他人。哪知儿子活生生的回来啦,还升为连级军官。邝恩农心想,既然你另嫁他人,那就是别人的妻子,他拿出一些钱安抚了之。50年代初,在农村一个连级军官,对象不难找,有多少农家女托人求婚。邝恩农很快重新结婚。婚后不久,即返回朝鲜部队。1962年,邝恩农以是正营级(大尉军衔)转业回保定,保定市委(县级市)主抓工业的王铁同志,即安排他筹建氯纶厂。老邝从选厂址建厂房,跑经费购进设备,招生培训学员,一步一步从零开始,从无到有,总算把厂房建起来了。只是还需要聘用一位化工工程师,他跑市委求兄弟厂支援,几经波辙请来一位化工工程师,工程师本名李子谦,上海人,家庭出身地主,50年代大学生。他一到厂可是老邝的好帮手。从设备安装调试,到生产工艺编排一直到投产,都是李工程师一手完成的。可以说厂里没有他真是玩不转。问题来啦,李工程师家庭出身地主,文革初期给老邝带来不小的麻烦,一些人说老邝阶级立场有问题。

    11          一封书信结情缘自从赵玉生来到氯纶厂,立即成了那些青年女工们背后的议论话题。得知他还是个大单身。尤其是那些未婚的妙龄少女们,个别的真动了心思。每逢召开全厂职工大会,赵玉生台前讲话的时候,总有一个女孩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他。她叫石媛媛,今年21岁,她个头不算高确也长得眉清目秀,是个不爱说话很腼腆的女孩。因工作上不接触,况切还有军队纪律,所以两人没有机会接近。不过机会总是有的,有一天下午厂里打兰球,石媛媛站在球场边上看打兰球,赵玉生脱掉军装军帽不轻易的说,你帮我拿一下,石媛媛笑咪咪的接过军装军帽继续看打球。赵玉生场上打球还时不时偷眼看石媛媛。他发现石媛媛也一直盯着他。兴许从那时开始,两人暗暗有了感情。有一天赵玉生正在办公室里忙工作,石媛媛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很畏难的说:赵排长,你能不能帮我送一封信?赵问送给谁的信。石媛媛说:是送给你们军长的信。赵玉生听了疑惑的说,这里还有人给我们军长写信。石媛媛说:是的,赵排长你看行不。赵玉生心想,给军长写信,肯定有大事。即说好吧,你把信交给我,我这两天抽空回部队把信送去。石媛媛把信交给赵玉生,迟疑地没有马上走开,真想在这屋子里多待上一会,真想唠扯唠扯。赵玉生示意她走,必竟屋里只有两个人,别人看见说闲话。赵玉生来氯纶厂已经许多天,真想回部队看看。顺便把这封信送去。这天早饭后,他给连里打了电话,摩托员李新良很快开着摩托来到厂门口,赵玉生坐上摩托,两人一遛烟的跑远了。摩托很快开进了军部大院,赵玉生来到军一号首长办公室门前。他整了整军容,掸了掸身上尘土,戴正军帽,扣好风襟扣。还愣了愣神。然后大声喊:报告。军首长在室内头也不抬的回应:进来。赵玉生进门立正行军礼,报告一号,这里有你一封信。说完即拿出石媛媛交给他的那封信。文革时期军首长太忙,这时候李军长抬头问赵玉生,这些天你到哪里去啦,报告首长!我参加支左搞大联合去啦。李军长接过信打开一看,略思片刻说,赵玉生你快去叫小朱来,是!赵玉生跑步出去找小朱,功夫不大两人进了办公室。你两个现在就出发,去固城接一个人,快去快去,我把电话打过去,去接谁呀?,去就知道了。赵玉生小朱两人坐上小汽车,汽车绕道氯纶厂,叫上石媛媛,一同去固城接人。一路上小朱话多,不停的向石媛媛问这问那。石媛媛今天心里高兴,他两人倒是说到一起了。汽车经徐水很快到达固城营房,营房大门前站着一堆人,汽车停下,一位40几岁的中年人走过来,石媛媛急忙下车走过去喊了声爸爸,激动得眼泪丝丝。她又引见赵玉生,这是我们厂赵排长,是他送去的信,谢谢你呀谢谢你呀,急忙过来握手。司机小朱稍时休息之后,中年人告别门前送行的同志,然后四人上车,汽车原路返回保定。


   12      抗日烽火,艰难岁月见真情李军长看着这封信,一下子思绪万千,怎么是他。写信人名叫石玉春,是抗战时期最艰苦的日子里相识的战友。1943年春天,我在八路军勃海支队任副营长,奉命带队去冀南景县开展抗日活动。部队到达该地区之后,很快和当地景县县委取得联系,经商议,召开军地联席会议,到会的有中共景县县委书记郗光同志,县委组织部部长鲁大姑,景县四区区长辛毅飞同志,四区区委书记石玉春同志。会上一致同意先拔掉梁集一带的两个鬼子据点,这样就可以和阜城县的根据地连成一片。决定由支队两个连分别担任主攻,由地方民兵配合行动。因我部武器装备差,远比不上日本鬼子,战斗进行的不太顺利。爆破手好不容易爬近炮楼,拉响炸药包,谁想只炸出一个大洞,炮楼没有垮塌。日本鬼子伪军照旧负隅顽抗。两挺机枪扫射,让人根本无法靠近。最后两名爆破手抱炸药包冒死匍匐前行,才爆破成功。可是两人一死一重伤。司号员吹响冲锋号,战士和民兵们一拥而上,正当我带队向前冲时,也是我一时麻痹,一个负伤的日本鬼子向我开了一枪,击中我肩部,瞬时间殷红的鲜血寖透征衣。担架!快!负責救护队的区委书记石玉春大声喊着,带一名救护队员扛着担架猫腰跑步到近前,把受伤的副营长抬了下来。这时战士们冲向前,端起枪用刺刀见鬼子就捅,受了伤的鬼子拼死抵抗,怎奈我们人多得多,一个鬼子身上不知挨了多少刀,已经死了的鬼子又噗噗再补上几刀。战斗胜利结束。 仗打完了,支队奉命到外地执行任务,要开拔了,可是这么多伤员无法带走,要就地养伤。县委书记郗光同志说:好!就把伤员交给我们吧。就这样勃海支队丢下伤员开走了。当下答应的挺好,可是县委却作了大难,目前当务之急是没有药品和粮食,两大难题。县委召开紧急会议。有些时候办法不是想出来的,而是逼出来的。会上四区区长站起身来说,药品我去解决,我现在就进城去。组织部长鲁大姑慎思片刻言语沉重的说,粮食问题我来解决。         
13      孤胆英雄辛毅飞四区区长辛毅飞是个胆大心细的人,他遇事沉着冷静。他枪法好百发百中,武功出众身手不凡。常出没在汉奸鬼子之间,在景县一带小有名气。此番进城老熟路。他虽说没有孙悟空72变的本事,但是身份衣着可因事随时而定。此时的辛毅飞身穿长衫头戴礼帽,还戴着一付墨镜,腰间却暗藏着硬家伙。路上行人一看,完全是一位富商模样。抗日战争时期,我们不仅有正规部队在前线与敌人撕杀,还有隐蔽战线上的许多同志也在冒死奋斗,八路军冀南军区经过各种途径派人打入景县城内开展工作。城外炮火连天,城内暗潮涌动。正当辛区长大摇大摆的走到县城北门口时,几名站岗的伪军端着枪走过来问干什么的?啊!做生意的。他又套近乎的说,几位辛苦辛苦。你身上带什么东西,啊!有点货物,打开我们看看,是!是!检查完包裹还要搜身。这时那个伪军排长走过来,很严肃的说,要仔细搜,略微迟疑又说:来,我亲自搜,他将辛区长混身上下摸了一遍,什么也没搜出来,最后在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些钱。这时候辛毅飞满不高兴的说:李排长你这是干什么,咱们可是老熟人,搜完了没有,这点钱你既然掏出来了,我也就不再装回去了,拿去给弟兄们买酒喝去吧,花去吧,我该走啦。好!好!张老板你走好,辛毅飞大摇大摆的进了景县北门。辛毅飞进了县城,走大街绕小巷来到十字街路北的一家中药铺门前,他左右身后都看了看,确定没人跟梢,即上台阶进了中药铺。药铺内正有人来抓药,正抓药的伙计看有人进来,忙说客官请稍等。等抓药的那人走后,伙计忙过来打招呼,辛说我要五钱红花四钱防风三钱黄芩。伙计答红花活血防风顺气黄芩通窍。辛答家中病人急用。两人答话本是暗语,各自明白。这家中药铺确是八路军城内联络站。杭战时期,日本鬼子控制药品,尤其是外伤药品,若发现有人倒卖外伤药品,即说你私通八路,当即用刺刀捅死。尽管环境恶略残酷,可药品是战场上的必须品,不能没有。有人看准了赚钱的商机。他们跑济南往返天津,到敌占区去找关系采购药品,而这些人既能在日本人那里吃得开,同时与我党敌工人员保持联系。他们通过种种渠道把药品运送到解放区根据地。景县城内的这家中药铺正是我党的地下交通站。药品来之不易。药铺后院的阁楼上,魏老板和辛区长正在商量着,如何把药品送出城去。而这些药品如何带出城去,大白天根本不可能。傍晚,魏老板在裕香楼请人吃饭,请来了伪军县大队长霍其昌,副大队长郑凤鸣,还有白天在北门站岗的那位李排长。饭桌上把伪军大队长灌了个酩酊大醉,副队长李排长搀扶着送回家,临走说今晚你就在家好好睡一觉,醒醒酒,今晚城内治安的事有我的,你就放心睡吧。大队长言语不清的说,那今晚城内治安就全靠你,话没说完嘴里只打酒咯。天黑以后,辛毅飞身背药品包袱,跃上房顶,在房瓦房脊上行走如飞。很快摸到北城墙下。城墙上有人系下一根绳子,辛抓住绳子很快上了城墙,转身下到城外,护城河春季水少,他纵身跃过护城河,消失在黑夜中。辛毅飞背着药品平安回到梁集根据地,那些重伤员得到及时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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