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大汉风云录》第088回（下）霸王无颜回江东
本帖最后由 山野村夫 于 2023-10-23 13:37 编辑八十八回：项羽垓下突围战汉军追兵 霸王兵败无颜见江东父老（下）
最后，是心爱的虞姬飘然来到项羽的眼前，她那双明亮而俏美的双眸在关切地注视着项羽，好看的双唇微微张开，仿佛有话要说。想起虞姬诀别之前那灿然深情的一笑，项羽不禁长叹一声，眼睛湿润。“虞儿，虞儿......”项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呼唤着虞姬——此时此刻，要是她在身边该有多好，即便是仅有我们二人，隐居山涧溪水之畔也值了，项羽心想。 虞姬是项羽心中最温柔的所在，是他的护身符，只可惜，心中那股柔情与护身符已经永远不复存在，只留下一片伤感和痛苦。垓下突围时走得仓促，不知如今虞儿是否得以安葬？她的灵魂是否得到安宁？想到此，项羽心中隐隐作痛，感伤不已。 此时此刻，项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向何处去，也不愿意多想，只愿在这几番血战之后享受片刻的宁静——项羽还是头一次感觉如此闲暇安宁，仿佛身心皆被放空了一般。 项羽正茫然策马而行，忽然发现江边芦苇丛中停有一艘小船，船上一位花白胡须、头戴竹笠的船翁正往项羽这边张望。老翁见项羽停下马来，便高声问道：“敢问壮士可欲乘船过江？” 这位老翁声音洪亮，两眼炯炯有神，似是隐世高人，在此等候多时。 项羽下马问道：“老伯，此地是何处？” 船翁答道：“此地乃和县乌江镇，这条河人称乌江，不远处即汇入长江，壮士可乘船由此渡江去往江东，顺风顺水，片刻即到！”（163） 船翁见项羽凝视着江水若有所思没有说话，便问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请上船叙话！” 项羽听了惨然一笑，答道：“老伯，实不相瞒，我乃西楚霸王项羽。当年跟随叔父项梁自会稽起义，率江东八千子弟兵西渡长江反抗暴秦，巨鹿之战杀了秦军四十余万，进入关中，杀了皇帝，灭了秦朝，一把大火烧了咸阳，分封十八路诸侯王，天下安定。我本打算衣锦还乡，光宗耀祖，却不料那汉王刘季率先发难，兵出汉中，攻略中原，我与他苦战四年最终失败。如今江山尽失，数十万楚军只剩我一人，我还有何面目再见江东父老矣！” 船翁听见项羽说出姓名，便躬身施礼劝解道：“老夫也是楚国人士，虽深居山野水滨，不问世事，却久闻将军大名。将军勇武善战，盖世无双，万人莫敌，手持虎头戢跨乌骓马日行千里，纵横天下，威震四海，睥睨群雄，谁人不知？常言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大丈夫欲成就霸业，当百折不挠，愈挫愈勇，一往无前。将军回归江东，可招兵买马，重振雄风，再图西进，与那汉王刘邦争夺天下，光耀宗庙，庇荫后世，功在千秋，江东父老怎会怪罪您这位楚国大英雄呢？还望将军冷静三思！” 项羽听了老翁的劝解，神色黯然，摇摇头说道：“唉，为时晚矣。想当年巨鹿之战、彭城战役，吾以几万兵马力敌几十万大军势如摧枯拉朽，无人可敌，大小七十余战未尝败绩。今兵败至此，乃天欲亡我，非我项藉战之罪也。如今天下即将归汉王刘季所有，我已无家可归，东山再起无望矣！” 骄傲好胜的项羽虽然到了穷途末路，却不愿承认抑或是仍然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屡次重大战略失误导致了最后的失败，仍然把失败的原因归罪于上天，实乃英雄性格使然，令人慨叹。 老船翁欲再劝项羽上船过江，项羽摆摆手阻止了老翁，他对船翁说道：“多谢老伯一番劝导之言，我看你见识不凡，是一位慈善睿智的长者，项藉无以为报，今日就将这匹乌骓宝马送你权做留念。自会稽起义至今，它一直伴随我征战八年，神勇异常，极有灵性，我不忍弃之，你要好好善待于它！” 项羽说罢，两眼有些湿润，用手轻轻拍拍乌骓的脖子，依依难舍。那乌骓仿佛听懂了主人是在夸奖它，喷着鼻子，立起双耳，抬起一只前蹄在地上刨了几下，似是警觉到什么，在催促主人快快上船离开。 老船翁见项羽心意已决，知道再劝也是徒劳，摇头叹息了一声，便不再多说，接过缰绳，将乌骓马牵到船上。 此时的项羽，心中倒有许多话想与眼前这位善良开明的老翁攀谈，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远远地传来阵阵马蹄轰鸣之声，汉军骑兵搜索追踪而来。 项羽挥手催促船翁道：“汉军追兵将至，我要去会会他们，老伯快快离开，我们就此告别罢！” 老翁看出项羽已抱必死之心，便在船上向项羽深深一揖，说道：“霸王珍重，老夫去也！”说罢，船翁急忙摇动橹柄，小船离开江边顺流而下，迅速驶向对岸。 谁知船至江心，那乌骓马发现项羽离弃了自己，随即两耳并拢，杏眼怒睁，长嘶一声，扬起前蹄跃入江中，随着湍急的江水漂去，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船翁无奈地摇头叹息道：“果然是一匹通人性的宝马，只可惜你主人宁死不陪你返回江东矣！” 茫茫江面，空阔寂寞，孤舟飘摇，残阳如血......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注解： （163）此处的乌江位于安徽省马鞍山市和县境内北部，是一条不大的河流，自和县乌江镇乌江浦渡口汇入长江，由渡口可东渡长江，今已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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