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汉初风云录》第三部 106回（上下）贯高愧疚自尽而亡
本帖最后由 山野村夫 于 2023-12-5 12:50 编辑第一O六回：贯高刺杀汉高帝行动败露 为证赵王清白一人受酷刑（上） 汉高帝九年(公元前198年)十二月，赵国大臣贯高组织策划刺杀皇上的罪行终于败露。对贯高的作为不满的赵国官员向朝廷密告：相国贯高因怨恨皇上，曾在柏人县皇帝行宫内埋伏杀手阴谋弑君。汉高帝刘邦闻听勃然大怒，他没有想到，这种逆天而行的事件竟发生在自己的女婿治理的赵国，立刻下令逮捕赵王张敖、相国贯高等十余人，押往洛阳关入大牢，交由刑部审理，刘邦亲往洛阳督办此案。 参与策划刺杀皇上的几位赵国官员知道，阴谋弑君是谋反大罪，即便是认罪招供也必死无疑，与其遭受酷刑拷打后问斩，还不如自行了断，于是纷纷自杀身亡。贯高听说后怒斥道：“尔等知道弑君是谋逆之罪，如今事情败露便一死了之，是懦夫所为，若是皆畏罪而死，谁来为赵王的清白辩解？” 在审讯中，贯高坦然承认是自己一人为首组织策划刺杀皇上，坚决否认赵王张敖参与过此案，刘邦自然不相信贯高所言，遂下令用重刑逼供。 贯高受尽各种酷刑，体无完肤，奄奄一息，仍然矢口否认赵王张敖参与策划刺杀行动，只说是自己因为看到皇上无礼辱骂赵王而感到愤恨，所以才想杀掉刘邦以泄私愤，赵王张敖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一切罪责应由自己承担。 汉高帝刘邦认为贯高不从实招供，有意包庇张敖，几个知情的赵国大臣又自杀身亡，为了找到证人，给张敖定罪，刘邦便命人在赵国张贴布告说：“罪犯张敖，任赵王期间不思报恩，反而聚众密谋策划刺杀当今圣上，经审理罪证确凿，有知情者速去刑部指证人犯，给与重赏。若知情不报，包庇罪犯张敖者，一经查实一律判处灭族之罪，格杀勿论。特此公告。” 然而，布告张贴了数日，并未有人出面指证张敖曾参与组织策划刺杀皇上。 皇后吕雉听说此事后坐卧不安，既心疼女婿张敖，更担心女儿鲁元公主受到牵连，便向刘邦求情道：“陛下，我们当初将女儿嫁与张敖，就是看他忠厚老实，谦恭知礼，忠于皇室，他怎么会不顾女儿和自家孩儿们的生死，密谋刺杀陛下，难道他不怕满门抄斩之灾？如今既然贯高已经承认是他一人所为，且并无证据证明张傲参与了此案，陛下不如就此结案，下旨杀掉贯高以儆效尤，同时严加责备张敖管束下属不严，就此赦免了你女婿张敖罢！” 刘邦发怒道：“哼，若是万一张敖杀了朕，夺了天下，难道他会顾忌你女儿的安危吗？此事必须彻底查清，不留后患！”吕后明白刘邦说得不无道理，只好叹息一声不再提起此事。 鲁元公主也顾不上礼节，不等召唤便千里迢迢自赵国赶来洛阳求见父皇刘邦。鲁元公主进了皇宫，一见到刘邦便扑通跪下，泣不成声，连连哀求父亲刘邦饶过夫君张敖。 鲁元公主哭诉道：“父皇明鉴，张敖一向忠厚善良，知书达理，循规蹈矩，对您尊敬有加，自从您让他继承赵国王位以来，他对您感恩戴德，报答您犹恐不及，从未在背后说过您半句不敬之言。他对女儿温和体贴，处处宠让，细心呵护我们的孩子，如此善良厚道的人怎会置女儿与孩子们的生死安危于不顾，图谋伤害父皇？恳求父皇明察秋毫，宽恕了张敖罢！” 鲁元公主说完，跪地叩首，哭泣不起。汉高帝刘邦让侍女搀起鲁元公主，公主哭着甩开侍女的手臂，依然跪坐于地上泪流满面。 刘邦见女儿如此悲伤，于心不忍，只好上前好言抚慰，亲手扶起鲁元公主，女儿这才止住哭声，由侍女搀扶着退下去歇息。 不久，刑部廷尉把审理贯高的情形和供词呈报给汉高帝刘邦，刘邦听说贯高受尽了宫中酷刑仅剩下一口气，仍然坚持说图谋弑君乃自己一人所为，与赵王张敖毫无关系，点头说道：“嗯，朕还从未见过如此刚强之人，为保护其主子宁死不屈，真乃壮士矣！” 但是，刘邦对贯高的供述仍然将信将疑，他灵机一动，便把贯高的同乡、中大夫泄公召来，让泄公以友人和同乡的身份去狱中看望贯高，以试探贯高的真实想法和供词的真伪。 泄公来到狱中，见贯高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动弹不得，不禁黯然唏嘘，遂对贯高说道：“贯大人，你我二人既是同乡，又曾为挚友，无话不谈，你实话告诉我，赵王究竟有没有参与密谋刺杀圣上？如果确有此事，你又何须袒护赵王，遭受如此刑罚，到头来还要被判杀头灭族之罪？” 贯高有气无力地对泄公说道：“先生与我是同乡挚友，我贯高视你为知己。请问泄公：天下有谁不爱他的父母和妻儿？如今，我贯高满门都将为这事被判死罪，难道我明知赵王有罪，还要用几十口族人的性命去换取图谋弑杀圣上的赵王吗？但是，赵王确实没有参与密谋刺杀圣上，我又怎能为保全自己家人的性命去诬告无辜的赵王呢？倘若我为了免受刑罚便如卑鄙小人一般诬陷赵王，即使在地下又良心何安？” 泄公探望贯高归来，将狱中与贯高攀谈的内容一五一十地禀报给汉高帝刘邦，刘邦听了半晌无语，他为贯高的仗义忠烈之举深深打动，赞叹不已，更加不忍杀了贯高，于是下诏，破例赦免贯高等人，不再继续追究其阴谋弑君之罪。（未完待续）
贯高实乃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 本帖最后由 山野村夫 于 2023-12-5 12:57 编辑
第一O六回：贯高刺杀汉高帝行动败露 为证赵王清白一人受酷刑（下） 泄公奉命到狱中将此喜讯告诉了贯高，他对贯高说道：“恭喜贯大人，圣上感念你忠厚仗义，不惜以性命保护主子，已下诏赦免你和赵王，不予追究治罪，不久你就可出狱陪同赵王返回赵国了！” 贯高听后长舒一口气，欣慰地说道：“我贯高受尽酷刑而不死，就是为了活下来，替赵王辩解他确实没有参与谋反。如今赵王无罪获释，我的罪过也算是得到了救赎，死而无憾矣！况且为人臣子者有弑君恶名，我还有何颜面再侍奉圣上和赵王呢？即便圣上不降罪杀我，我贯高苟活于世上岂不惭愧，罢了！” 从贯高的这番话里可以看出，他已经有了愧悔自责之意，为自己的罪行感到无地自容。此时的贯高受尽酷刑折磨，已经无法站立，他对泄公说完这一席话，抬起头来猛然向后磕向床栏，颈椎折断而死。 汉高帝刘邦听说贯高竟因为愧疚自责自尽而亡，感慨不已，这不禁让他想起“自古燕赵多豪杰”这话所言不虚，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燕国有荆轲、高渐离舍生刺秦王的悲壮之举，而赵国更是名人辈出，良相蔺相如完璧归赵、名将赵奢、廉颇抗击秦军、李牧破匈之战威震北疆，而纪信也是赵国人士，当年在荥阳之战中为了让汉王刘邦突围，假扮汉王吸引楚军而献出生命。 如今赵国人贯高为证明赵王张敖无罪，不惧酷刑，以性命相博，得到赦免后决然自尽而亡。这让汉高帝刘邦从此案中看到，自己的女婿张敖身边的赵国大臣多是贤德仗义、忠直刚正之士，遂下诏将赵国有德行的大臣封为其他诸侯国的相国或担任郡守之职，以示褒奖。此后，重用赵人的做法形成了一种传统，在汉朝一直延续数代之久。 赵王张敖幸而娶鲁元公主为妻，汉高帝刘邦未予深究其责，但其作为一国之君，管束不力，属下大臣竟图谋刺杀当今天子，终究是大错，不可不给予惩处。于是，刘邦下诏削去张敖的赵王封号，降为宣平侯。 张敖自知有罪，得到圣上兼岳父大人的宽恕，不禁感激涕零，面向苍天跪地谢恩，携全家迁往宣平侯国。吕后六年(公元前182年)，忠厚老实的宣平侯张敖终老于封国，享年六十岁。 吕后因为疼爱女儿鲁元公主而爱屋及乌，赐封张敖的嫡子张偃为“鲁元王”，两个庶子张寿为“乐昌侯”，张侈为“信都侯”。 汉高帝刘邦贬黜了赵王张敖，其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又减少了一个异姓诸侯王，对刘氏江山的威胁也便减少了一分。汉高帝刘邦随即下诏将自己的第三子刘如意（190）由代王（河北西北部、山西东北部一带）改封赵王，都邯郸。 后来，竟然有人盛赞贯高忠厚仗义，是“舍命守诚”，乃一刚烈勇士，其实非也。 东汉著名思想家、史学家荀悦评论贯高说：“贯高首为乱谋，杀主之贼；虽能证明其王，小亮不塞大逆，私行不赎公罪。《春秋》之义大居正，罪无赦可也。”——恪守正道方为尊贵，荀悦说得极好！（191） 北宋政治家、文学家司马光的评论则较为折衷，他说道：“高祖骄以失臣，贯高狠以亡君。使贯高谋逆者，高祖之过也；使张敖亡国者，贯高之罪也。”此说汉高帝刘邦也有过错，各打五十大板。然而，失臣之过与弑君之罪孰轻孰重？其后果又如何？司马先生没说。 其实，汉高帝刘邦因为战败受辱心情不好，训斥自己的女婿张敖，虽粗鲁无礼，有失体统，却乃皇室家务，与国事无干，而作为赵王张敖下属重臣的贯高便忍受不住，出面抱打不平，以维护赵王尊严为由，置君臣之道和翁婿之礼于不顾，竟然劝自己的主子张敖弑杀当朝天子、于张氏家族有厚恩的岳父大人刘邦。遭到赵王张敖断然反对和斥责后，贯高不思悔改，为泄一己之愤竟暗中组织武士，密谋策划刺杀汉朝皇帝，若贯高的阴谋一旦得逞，必将引起战乱，掀起腥风血雨，社稷动荡，民众遭殃，无数牵连者人头落地，家破人亡，其后果不堪设想。 贯高之流阴谋弑君的举动不遭谴责反为一些人赞美而青史留名，实在无理。贯高之举绝非忠良之臣所为，虽则表面看似忠直仗义，实则意气用事，心胸狭隘，鼠目寸光，做事不经思考，不计后果，其意极蠢，其心极狠，实属大逆不道、祸国殃民的乱臣行径，罪在不赦，丝毫不值得推崇传颂也！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注解：（190）刘如意(?-公元前194年)，沛郡丰邑(今江苏丰县)人，刘邦第三子，汉惠帝刘盈异母弟。受封为代王，后改封为赵王。汉惠帝元年(公元前194年)，吕后派人毒死刘如意，谥号隐王。（191）“大居正”，意思以恪守正道为贵，“大”即尊崇之意。相传出自战国时期齐国人公羊高所著《春秋公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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