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我是张天才之欲壑难填(27)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坊间流传的各种流言蜚语自然也是与日俱。但归结起来却都只一个话题中心:“当村支书之前还一穷二白的张天才,何以能够在几年十多年间,摇身一变就成了身家千万的土豪公务员?明明已经转为正式的国家公务员,何以还牢牢把持着吴池村的印把子,不肯放手?”
因此也一度有人猜测,如果张天才当选副乡长以后,至少也应该在正式转为国家公务员以后,能够把吴池村党支部书记的位置腾出来,而非吃饱了还不知道丢筷子。那么即使他在村支书的任上,有点这样那样衔了骨头吞了肉怕见阳光的问题,然而你方唱罢我登场,按照常例,也自有新上任的书记替他左来抵右来挡,遮掩了过去。不至于让人日鬼弄棒槌,东不满西也不满,前三十年的事后三十年的事,缠一块儿拿出来,今儿告明儿也告,长年累月地揪着尾巴不放。以至于被拱翻了椅子,遭调查,陷囹圄。
我最初也几乎就相信了这种种说辞,以为张天才这个人,实在被猪油蒙了心贪心不足。吃饱了还不知道丢碗,长久地霸占着那些有想法的人的进身之阶,确实勿怪乎人家万计千方,要顶着他肋巴骨告状。然而静下心来,前因后果地一番仔细梳理后,又觉得事情远非传闻那么简单。
最先跳出来实名举报张天才的人名叫沈欣万,原本吴池村的出纳兼任三组组长,文革前的初中毕业生,在百姓口中一向以满肚子都是字的文墨人著称。
当初,组织上准备推荐张天才担任吴池村党支部书记,按程序到村上召开党员大会。沈欣万第一个站起来发言,千支持万拥护,把张天才夸得跟一朵花似的。
张天才担任吴池村党支部书记后,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摸不上手。沈欣万总是竭尽所能,在暗地里替张天才拿主意,定方案,写讲话稿或发言材料。大小事情,只要是张天才主张的,沈欣万从来都是第一个举手赞成;只要是张天才安排的,沈欣万从来都是第一个不折不扣地完成。
张天才为能够拉运、转卖劳教所的红砖,以吴池村集体名义组建车队,从而跟华兴砖厂签订的那份协议,事实上就是沈欣万全盘操刀的。张天才跟万明江两个人,不过只在协议上戳了个名字巴巴而已。
张天才购买大货车时,家里的钱不够。沈欣万还不顾他老婆刘术珍的反对,硬生生地拿了三千块,借条都没要张天才写一个,就把钱交到了他手里。
以此,在刚刚担任吴池村书记的那几年里,张天才一直都是以“老师”的礼遇,把沈欣万尊敬了又尊敬的。
然而,在外人眼里天打不散地拆不开的师徒二人,到底还是闹掰了,起因在于那年子村(社区)换届。当时,吴池村村主任贺方俊因为年龄已经过了六十岁,铁定不能再参加选举。
于是沈欣万便私下里找张天才打商量,想趁此机会出来当一届村主任,只为过一把官瘾。张天才也表示理解,毕竟沈欣万已经五十多岁的人,在村上蹦跶不了几年,何况他的能力在那里摆着。
可是到推荐正式候选人时,却被五组组长钱自律横着插了一脚。钱自律三十多岁,也是初中文化,担任组长还不过两三年,但他为人处世却比沈欣万圆滑老道。
坊间传闻,钱自律老婆马菊花的堂哥马兴国,那时做了县政府办的副主任。他亲自出马,给时任战鼓乡主要领导的黄文奎,打了招呼。
于是在推荐村主任候选人时,吴池村提的沈欣万,战鼓乡却要用钱自律。没办法,张天才又只好专门找沈欣万谈心,做了好几天的思想工作,希望沈欣万顾全大局,不再进入正式候选人名单。
沈欣万却自以为能力比钱自律强,资格比钱自律老,威望比钱自律高,所以无论张天才怎么劝,都横竖不答应。好说歹说才给张天才留给了一道台阶:他愿意和钱自律同台竞争,即使落选也无怨无悔。
选举那天,大约三分之一弱的选民不能到场投票,只能由他人代票。但钱自律的三朋四友舅子老表却无一缺席,一股脑儿来了好几十个。沈欣万则没想到这一层去,所以连自家的父母兄弟也没刻意打招呼。
投票前,不知是谁又小声嘀咕了几句:“沈欣万这个人私心重,老爱背地里整人,专门捡人家痛脚踩。还是选钱自律吧。”居然像瘟疫一般,迅速蹿到了会场的各个角落。
正式投票选举时,按照惯例,负责发放选票的,一般都是各村民小组的组长,以及小组内有点威望的老党员,或群众代表。他们却早被钱自律以各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明里暗里有所笼络,自然拉帮结伙大多都向着他。不管是发放选票,指导村民划选票,还是填写代票,都难免于言谈举止间不遗余力地维护着钱自律。
村民中却总有太多的人,只为到会场去领取那一点或多或少的误工补助。至于手里的选票该投给谁,或者选出谁来更能维护好自家的权益,他们实在并无强烈的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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