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我是张天才之欲壑难填(28)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何况即使时至今日,在很多基层群众那里,只要不是特别地反感谁或者赞同谁,他们其实并不太在乎把选票投给谁的。
在他们看来,谁当选谁落选,其实早已被上面的头头脑脑们预先确定好了的,投票也只为搞形式做样子应付了上下而已。以此,他们是很容易受别人影响的。
结果沈欣万因得票不及总票数的三成,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钱自律当选为村主任,上台戴了大红花。然而他又确实耳闻目睹了整个选举的过程。
虽然对于钱自律亲朋好友的那些所作所为,他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却也无话可说。毕竟他自己也可以那样做,只怪自己没做好同样的准备。但对于村组干部们颇为不齿的一举一动,他颜面上看起来倒也若无其事,心中的腹诽却多了去。
仔细琢磨一番后,他又认为自己其实早就被张天才卖了。毕竟要不是预先得到张天才的默许,那些人又哪里敢在广庭大众之下,如此明目张胆地替钱自律站台?!
何况选举结束的当晚,张天才还曾亲自去了沈欣万家,当面向他赔罪,请他喝酒。甚至酒后失态,在沈欣万面前痛哭流涕,口口声声“对不起老师”。这就更加重了沈欣万的疑心。
坊间后来甚至还传出一种说法。那天晚上,张天才给沈欣万下了跪。因为沈欣万写了材料,准备往上告状。他认为那天的投票过程严重违反了选举法,结果理应无效,必须重新选举,计票。那麻烦可真就大了!
虽然沈欣万后来再没有提过那场选举,但第一封真正引起上级重视的检举张天才的信访件,却真是沈欣万煞费苦心弄出来的,他实在吞不下那口恶气。
他反映吴池村集体组建的那支车队,与华兴砖厂签订了一份红砖销售协议,然而所得的收益,全被张天才等人私吞,村集体未见一文半分的进账。
因为举报信里关于那份协议的细节,描述得相当详细,可信度极高,所以上级就派人进行了调查。张天才也由此认定,那是沈欣万在背后捣鬼,从此对沈欣万心存戒备。
然而即使时至今日,大多数的村组干部,他们都是没有正式工资的,只在任职期间,领取一点恐怕连自己都难以养活的误工报酬,更不必指望着供养一家人。
实际上,大多数人也都只把村组干部当做副业在做,主要收入来源还得靠所从事的其他行当。
之所以还有人削尖脑袋,甚至不惜花大价钱,也要谋取到这样微不足道的一点权力,也正因为可以挂羊头卖狗肉,凭借了这点若有似无若无似有的力道,壮大自己在其他方面的收入。
毕竟再小的权力,只要苦心钻营,也能带来足够的利润;一旦任性,那就更是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呵呵,古往今来,一向如此,何足为怪呢?咱们还是聊点其他的吧。
结果呢?由于那些大货车,全是张天才他们私人掏腰包买的。
从华兴砖厂拉运出来的红砖,全是张天才他们私人出钱购买后,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按照市场行情销售给群众的。
吴池村集体也从未给付过车队司机们一分一厘的报酬。找遍了吴池村的所有文书档案,问遍了所有村组干部,却几乎没有人知道,更不必说提供出举报信中所称的那份协议......
沈欣万心病在身,哪里还敢到调查人员那里作什么证明?!终究查无实据,不了了之。
从此以后,又零零星星陆陆续续有人举报吴池村财务混乱、公款吃喝。材料里列举了张天才上任后的那些年来,村集体的生活接待支出,甚至详尽到了具体的时间、地点、参加人员和发生的金额。
张天才得知情况后的第一反应,便是沈欣万又在背后搞鬼。因为虽然吴池村一直按照上级要求,每季度都在村部明白墙上,公示过财务收支情况。但却总要为着一些平白无故甚至牵强附会的理由,仅仅只公开了会计科目和一大堆云遮雾罩的数字,从未详尽到具体事实。
殊不知,虽然图了自己行事方便,但也容易滋生了谣言。它们就像蝙蝠一样,总喜欢在不透明的地方自由地飞翔。
然而即使现如今,很多地方很多单位很多时候,依旧不过如此。本应该依法公开的东西,却总要以林林总总貌似正当的理由,在具体流程的细节上或关键处,有所省略而模糊化,终至于山遮水罩不知所云。所以能够把每一笔开支,无一遗漏地罗列得一清二楚无半点差错,那不是经办者,至少也得是参与者,反正局外人绝对做不到。
然而上级却并未派人下来调查。因为在那些年月里,从上到下大多抱着同样一种心态:“只要没有往自家腰包里揣,吃点喝点哪里能算个事儿?!”
何况吴池村那阵子被列为扶贫帮扶村。于是乎,接待各级领导,总得吃点喝点吧?组织群众外出参观学习,总得吃点喝点吧?辛辛苦苦动员、组织群众的村组干部,总得吃点喝点吧?到上级单位跑项目、要资金,总得吃点喝点吧?逢年过节、庆功贺喜,总得吃点喝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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