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我是张天才之天下父母心(12)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那时候,张天才还从未想到过有朝一日会离开农村,而农村的许多传统观念和生活方式也将如逝水东流不复存在。所以每逢周末或节假日,只要瞅见张春林闲着,张天才也不忘按了祖上的传统开始教他做些篾活:在房前屋后的竹林里砍下一根两根的青竹,劈成或粗或细的篾条,用以编成撮箕、筲箕、笤帚、簸箕......如此等等农村人家常用的生产或生活器具。
家有千金,不如薄技随身。他以为无论社会怎么改变,人活在世上都必须会一门足以谋生的技艺,虽不求大富大贵,但总可以自食其力,因而不成其为他人的负担。
可张天才又实在不是当师傅的料,他自己会做的就总以为都很简单,觉得只需指点一次两次张春林就应该学会了能自己干好了。加之年轻气盛脾气又躁,几次三番学不会三说两说便要吼人。
却不知道张春林愁眉苦眼并不情愿,只是迫于张天才的威压他才不得不跟着去学如何砍竹子如何劈篾条如何扎架子.....
然而他毕竟十多岁的娃娃,气力不足又心生不甘,哪里能够十分地用心尽意?以此常常挨吼挨骂。然而张天才越是吼越是骂,张春林就越不想学,不但动作慢而且时不时还被篾条划伤了手。
如此搞上几回,张春林便不耐烦起来。有一次张天才教张春林编箩筐,两爷子同步行动:张天才一边做一边在张春林那里指指点点,张春林一边看张天才手上的动作一边照着样子编篾条,总比张天才慢半拍,依旧要时不时出错。
指点得次数多了,张天才便有些焦躁,忍不住又要一边比划一边数落张春林。数落得次数多了,张春林也来了脾气,他到底还只是一个孩子,忍不住就把手里的篾条一扔,站起身来就要走开去:“啥玩意儿哪!不学了.....”
这让张天才顿觉脸上挂不住,惹毛了不论红黑,顺势捡起地上的硬竹块拎着张春林癫疯失性一顿好打:“造反了你!”
即使赵妩媚闻声抢步过来阻挡,张天才也迟迟不肯善罢甘休......却从此再不要求张春林跟着学习做篾活,也不大搭理他。
唉,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人生一世实在够苦。人心总是太复杂,想要安稳度日并非一件容易事。尤其为人父母者更需要宽容与耐心:心有猛虎兮,细嗅蔷薇。毕竟花开有日月满有时,铁匠没样边打边像,子女最终活成什么样子,父母只能引导,路还得靠他自己走。可惜有的父母总是在用钱给自己培养敌人。
父母对于子女的苛责固然有对未来生活不确定性的焦虑,但大多却在于总是习惯地把子女当成可以说一不二自由差派的私有财产,或要让他们实现自己曾经残缺的梦,或要他们按照父母个人的经验踩着父母的脚印去找自己的路去走将来可能并不存在的道......以此不惜牺牲了孩子应有的权利和快乐,却无异于父母吃八十一口饭就饱了,然后告诉子女只需吃那第八十一口饭,前面的八十口饭就不须了。
然而人生么有白走的路,也没有白读的书。走过的路,读过的书,都会在不知不觉中改变人的认知,帮人悄悄擦去脸上的肤浅和无知。
应当说,中国的父母绝大多数都不希望子女活成自己的样子,大多数子女也都不希望活成自己父辈的样子。然而他们的子女却大多数最终活成了自己父母的样子。
究其原因只因为太多的父母实在很少在意其实子女从出生的那一时刻起便已拥有与父母平等的人身权利,很少在乎十个指头有长短猪耳朵哪里煮得成荷包蛋。甚至很少想过一苗露水养一苗草,山远疑无路林深有人家,每一朵花都有它花开的时间,每一棵树都有它自己的姿态。
事实上无论成绩好坏,每个孩子都是种子,只是花期不同:有的很快就灿烂绽放,有的需要漫长的等待,有的却永远不会开花,因为他是参天大树。如果能够各安其分,那么每个人都可以从容淡定活成最好的自己,而且照样多姿多彩。
毕竟在学校里读的都是教科书,大多不过一篇篇文章组成的碎片化的毫无逻辑关系的杂集,重点只在于考察人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以此家长非但不应该反对孩子读课外书,反而不妨鼓励孩子多读点那些能穿越历史的几百年甚至几千年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古今中外、政治、历史、经济、文化、认知、人性如此等等广泛地读以减少脑子里的盲区,甚至也读一点那些有助于了解这个世界的全貌、看透社会的真相、提升自我的认知的所谓的“负能量”的书。
张春林也挺倔,为着这件事情把张天才记恨了很久。初二上期那年,快到半期考试,他瞅准机会翻箱倒柜偷拿了家里的钱,伙同另外两个意气相投的同学,海大糊涂地要到少林寺去拜师学艺练拳脚功夫。
三个人却都不知道去到少林寺的路径,潼城也没有直达少林寺的交通工具,所以只跑到县城便飞蓬断根失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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