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梦 发表于 2024-8-19 08:54:21

长篇小说连载:我是张天才之督察来了(5)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潘楷发家在红土地镇新渡口附近,离场镇不到三公里。那里一马平川却人多地少。虽然城市化运动兴起后是不折不扣的香饽饽,但在农耕为主的那个年代却颇遭白眼受嫌弃,穷的时候连做饭的柴火都是不可多得的稀缺货。
倒不如山沟里的人,只要手脚勤快,随便哪块地疙瘩都可以捂点红苕玉米,不至于饿坏了肚囊皮。那些年月很多本地的姑娘也罢妇人也罢,都看菜吃饭量体裁衣,其实更愿意嫁到离城偏远的山沟里去。
潘楷发的父亲潘顺洲患有夜盲症,打小便以绰号“潘瞎子”闻名远近。家里穷,又要顿顿喝酒,所以直到三十五六上头才从外方的人贩子手里买了一个来自老山里的名叫董一花的彝族女人做媳妇。
没呆到半年时间,与她同去的四五个妇人今儿溜一个明儿没一个全跑了。董一花因为驼背又身态娇小体弱多病长得走不到人前面去,到底留了下来。
然而买来的媳妇不当人,潘顺洲一喝醉就撒疯,一撒疯就打她骂她……董一花在潘楷发十几岁上头便撒手人寰。唉,凡是世间人,永远不要让自己的筹码,只剩下老实和善良!
潘楷发那时已经在场镇读小学。娘在时尚且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何况没了娘。父亲潘顺洲从来有名无实,他除了因为要买酒而三不搭四帮人打杂做短工,此外再难别的社交和劳作。
他身上的每一样穿着都是半年难得洗一两次。因为稀脏八脏一身邋遢,所以愈加显老,容颜憔悴得犹如他身上破旧的衣裤。
这样的人真的是有了一顿胀没了乞丐样:靠着墙根晒太阳等着别人送钱粮,见一个用一个口袋里面布贴布,没有积蓄,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富嫌千口少,贫恨一身多。自身不饱,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时间和心思去管别的人和事。以此他很少关心潘楷发,也从不管教。
潘楷发在这个世界里好像存在又好像不存在,犹如一棵自生自灭的野草。从此更是沉默寡言锤子都砸不出屁来,老师和同学都不喜欢他。
他便经常逃学,在场镇及周边东游西荡到处流浪,靠着讨口要饭和人家的施舍勉强度日,实在饿得不行了才去做点小偷小摸的事。然而到后来只要哪里有人家丢失了东西,却都要有意无意地把潘楷发作为怀疑对象。
有一年夏天,半碗水村村主任彭家财骑了一辆崭新的125摩托车,心花怒放地到镇政府办事。车就锁在政府大门外的柱头旁,然而前后不到十分钟,彭家财的事情还没办完,摩托车却悄无声息地不见了踪影。
联防队接到报案后又是第一个怀疑潘楷发。虽然潘楷发喊冤叫屈抵死不认,但原本与潘楷发前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严成林,却草率行事一意孤行赌咒发誓地作证说:那期间他就只看见潘楷发在摩托车附近游荡徘徊过。场镇住户里也有人说:曾亲眼看见过潘楷发贼脚摸手地偷盗过摩托车。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舌头底下压死人,就这样潘楷发被判劳改三年。毕竟在众多人眼里他已经是累犯。毕竟彭家财的那辆新摩托价值近万,抵得上当时大多数机关干部一两年的上卡工资。那年潘楷发刚满十八岁。
潘楷发入狱后,坊间流出他那次确实是受了不白之冤的传闻,但却再无人过问他的案子,自然更无从改判。毕竟那年月很少有人会在乎哪个小老百姓的意见,潘楷发原本又声名狼藉口碑太差。
何况就算真相大白,但迟来的真相大抵也不过就像突然击中头部的马蹄铁,痛啊!
只是对于任何一个公民来说,即使他只是某些人眼中的“社会边角料”或“渣滓”,如果有冤屈而无法申诉那么自由依旧无从谈起。毕竟个体的不幸也可能成为群体的灾难。
然而事实上,社会上的很多人原本就不愿意去阻止那些不公不正的事。因为除非亲自体验,每个人都很容易地认为自己的利益又没有受到直接的影响,为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不公不正的事发声,却更可能对自己不利或对以后的生活工作不利,于是自然而然就会觉得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不公不正的事不值得或没必要关心。
公平和正义需要社会上的所有人共同努力去争取,依靠少数人去维护公平正义是远远不够的。如果社会中的每个人都不为伸张正义出力,那么迟早有一天,你我每个人都可能遭遇不公不正,到时候也将无人会为你我出头。毕竟大家就生活在彼此周围,如果不彼此相助,甚至自我安慰道其他人的问题与你我无关,不关你我的事,然后怀着侥幸的窃喜自行其是,那么那些发生在彼此身上的不公不正的事就会发生在每一天每一个地方。
以此,我们每个人都有义务在法律框架内为他人争取权利,为无法发声的人呐喊,努力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哪怕意味着有时候有些地方要站在很多人的对立面。毕竟对一个人的不公不正,就是对所有人的威胁。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长篇小说连载:我是张天才之督察来了(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