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道士 发表于 3 天前

第十一章 初试拳脚

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马二单靠教授拳脚功夫收徒,实在是难以维持生计,无奈之下,他开始屠牛宰羊,兼职做起肉贩子来。然而,他惯于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结果自然是门庭冷落、生意萧条。眼见日子愈发艰难,他灵机一动,招来几个徒儿徒孙,声称他的牛羊肉带有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神气,吃了可以返老还童、强身健体,尤其对病老伤残、孕妇产妇有非凡的疗效。雷娃对此深信不疑,立刻让师傅给他称十斤。师傅毫不犹豫,操起屠刀“嚄嚄”几声就把一块羊肉割下,“啪”地一声拍在杆秤圆盘上。一称,称盘下垂、秤砣朝天:“旺旺的十斤,秤杆放平的话没准到十一斤都打不住。”师傅就是师傅,大度又大气,雷娃觉得自己捡了大便宜,兴高采烈地付了钱,一蹦一跳地回了家。还没来得及炫耀,雷娃他妈就来了句:“哪买的?筋筋串串的?”雷娃郑重其事地说:“功夫肉,一斤才两块钱,师傅给我按一块八……便宜。我要了十斤,师傅多还给了我一斤多呢。”雷娃妈并不买账,说着,顺手操起了家里的杆秤。一称,七斤不到。雷娃妈说道:“集市上比这好的一斤只要一块五角钱……”雷娃当时就懵了:“师傅他……”“为师不正!”雷娃沮丧极了。就在这时,有个徒儿在门口给雷娃打了个手势,雷娃赶忙窜了出来。原来,徒儿一帮人在外面打群架吃了亏,要雷娃给他们报仇。那个年代,受《少林寺》电影的影响,好多年轻人都掀起了练武、比武、打群架的热潮。雷娃得知徒儿们吃了亏,顿觉脸上无光,攥紧一双有筋没肉的拳头,不假思索,一溜小跑来到了对手跟前。一肚子火气没处撒,现在,正当其时。给对方连个招呼都不打,雷娃就摩拳擦掌,准备迎敌。对方的一个秃瓢大块头也不含糊:“老四,上!”雷娃原以为大块头会和他对垒,他有些发怵,想先声夺人给对方来个下马威。好在迎战的“老四”个头和他不相仲伯,雷娃心里平添了必胜的信心。不料,还没等到雷娃拉开架势,只见老四那愣头青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对着雷娃就是一通拳脚,等雷娃回过神想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头昏目眩、腰酸背痛,爬不起来了。徒儿们搀扶起雷娃落水狗般逃窜了回来,大惑不解地问雷娃:师傅咋这么不禁打?雷娃慷慨激昂、口水四溅:“那些家伙不讲武德、不照拳路上来,我招式还没摆好他上前就是一通乱打,而且没一点章法。不然的话,他们全上也不是我的对手!”不几天,“不照拳路上来”就成了这个地方人们调侃那些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者的绝妙好辞。雷娃感觉着自己近来好像一脚踩到了臊老鸹头上——干嘛嘛不顺:卖肉被骗、打架失手,再加上人们风言风语说雷娃儿子是莹莹带来的“野种”。这个时段,人们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他,绝顶聪明的雷娃不会想不到个中的缘由。雷娃憋得慌、又懒的招惹那些人,索性一个人来到街上闲逛。看见几个老头在路边的门市前嗮暖暖(太阳)下棋,雷娃眼前一亮:自己天生就是个全才,怎么没想到才子首先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自己到现在连个象棋都不会下,奶奶的,真是粗心大意、百密一疏呀。有趣,方寸之间、厮杀格斗,不伤肢体、不输金钱,下赢后别有一番情趣……雷娃的兴趣陡然间转向了棋盘,细细想来,自然大有缘由:再像以前那样,桌面上摆张图纸装模作样不大现实了,不是洗尿布,就是抱娃娃,雷娃是谁呀,咋能和老娘们一样,干那婆婆妈妈的事呢?再说了,奶妈子抱娃,是在给别人做嫁衣裳不是。和别人聚伙闲聊,他不敢,怕话不投机,冷不丁冒出有关莹莹的风流韵事,再说了,家长里短、鸡零狗碎,都是嚼舌根子的话,他不屑为伍。雷娃可是个有档次的人。这时的厂里压缩编制,合原来的生产、技术为一体,称生产技术科,我学校政经系毕业后,厂里按部就班,让我担任了厂综合统计兼经济核算工作。我向来喜欢文艺,没事时喜欢啦啦小提琴,尽管琴技上不了大雅之堂,但要和雷娃相比,自认为岂止是天壤之别;雷娃来我宿舍,听我拉了段,雷娃回家立马把自己经常搁置在桌面上的琴批发到了墙面上当成了展品,从此再也没拿下来过。我喜欢藏书,尤其是古文学方面的书,限于囊中羞涩,休假回家(县城)后,喜欢在书摊上捡便宜。一次不经意间,我发现好几家杂货部都在用发黄的古书做调料包装纸,所以,货架上或多或少都成叠摆放着几本、甚至于十几本。多半都是双层折叠的线装书。我欣喜异常。怕店铺老板知道我的意图后坐地起价,我假装不经意说,我想买几本当卷烟纸用。和老板几个回合议价砍价,每本按厚度不同,一般两到五毛钱就可以搞定。一次购买时,人家不让挑,整摞出售,每本三毛。假如我执意挑着买,我怕精明的商铺老板一定会看出其中的端倪,一本不要你10块大洋才怪呢。没辙,我只好照单全收。不想,雷娃在我宿舍闲转时信手翻出了其中的一本薄薄的《棋谱秘录》,见里面有几个残局解析,如获至宝:“好书、好书。多钱?买给我好吗?” “这可是我祖上留下的奇书,价值连城的,”我故弄玄虚:“当年,别人出100个大洋我爷爷都没舍得买。” “那?……”雷娃咽了口唾沫。 “送你了,谁让咱们是哥们呢!” “真的!?”雷娃受宠若惊,赶忙揣进怀里,连个招呼都没打就狗撵兔似的飞奔而去。不久,公社举办了一场象棋邀请赛,雷娃用书上的一套谱法引对方上套,居然获得了三等奖。这下,雷娃在厂里又自诩了一个名分:棋王。不久,“五一”快要到了,单位上开展了形式多样的文体比赛,其中就有下棋比赛,雷娃理所当然参加了。在随机抽签分配对手时,和本单位即将退休的张书记(前政工科长)成了对手。张书记搞了半辈子的党务工作,和雷娃一样,之前从来就没有沾过棋,只是近几个月,随着自己距离退休的时间越来越近,怕他退休后没事干,才强迫自己在棋摊上混了个脸熟,可一旦和别人对弈,好像都会以烂尾收场。俗话说,棋逢对手方显本色、将遇良才始展身手。对这个臭棋篓子,雷娃全不在乎:别看他是书记,官比我大,但在下棋上,我一边挼蛋、一边和他下,他都不是对手。真正到了开场,雷娃也不敢太放肆,毕竟人家是上司不是?表面文章还是要做的,而且要做得有节有序。开场了,雷娃又使起了自己棋谱上的套路,希望一劳永逸。虽说棋场上有不准外人参棋的规则,但观棋不语的真君子在这个场合真不多,干咳怪叫透信的、抓耳挠腮暗示的人层出不穷。张书记向来是个察言观色的高手、兼容并蓄的儒将,对周边的各种“动静”自然不会置之不理,走棋时更不懂什么套路。而雷娃心高气傲、我行我素,自信而偏执。三局下来两胜一负,张书记赢了。天大的笑话。雷娃急红了眼,但急归急,面对这惨不忍睹的结局,也只能干瞪眼罢了。散场后,一旦有人据此调侃,雷娃就自作清高:他(张书记)不照棋路上来,一通乱下……显得无辜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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