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

陈炜潘

村长

他收集囤积
已足够巡抚的脸孔
尚书的腰围
道员的身段
虽只有村长的胸怀
足够宰相的胆量
帝王的胃口

至少也应该总督巡抚般大的位置
才装得下他的手很大
至少要有一个省一个市的规模
才不会让他密不透风
严实捏进手心

他的舌头很长
长宽不足十里的小小村庄
他只需稍微转动舌尖
大事小事把玩着，舞弄着
随时摘取卷住
舐食品尝

活是村里的人
只能他的手心里面
争先成为皮霄
毛发、脚趾、喉舌

谁敢大声说话
谁能自由行走
人生一世
无非争一口饭吃
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那怕喘一口气
都是他信手拈来的一影一物

死是田野里的泥土
湿与干之间摇摆
没有灵魂
身体被风吹着杂草丛生
荆棘遍布

阴阳先生早精准计算好了
历史一再证明
任何遭遇
天经地义
理所当然

知道了吧
为什么村民信命
信风水，爱赌博

因为没有人能麻木面对
偶然中的必然
再严密也有漏洞
再强悍也有怯弱
再残暴也有温和

人生狭窄低矮
只要身体过得去
人还能跟天斗吗
千百年来谁不如此
能过将就着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