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解放军连长王云龙（一）

清林边

（六十九）


         黄排长带着机枪手杨建等15个解放军战士向高而呈灰土色、又像块状般的灰土和长在上面、黄中带绿的叶草那称差不齐铺满斜斜的坡坎上快跑上去。黄排长立刻抽出斜插在他紧束宽皮带里的肚皮上的驳壳枪，跑到了一处略微有些凹的坎下。这时，他听到了一个战士的叫声。他明白：这个战士叫李小海，一定是被从上面的敌人发出的子弹打中了。他这时，看到跟在李小海身边的战士吴仁贵，就立刻喊道：
“吴仁贵，快跟李小海包扎。”
“是排长。”
黄排长如交代好了一件事后，接着马上把自己精力转向目前最重要的进攻上。他握住驳壳枪，略抬脸看到在自己趴在的这处坡坎上面，通过在自己跟前有些浅浅的小草，能看到较远的坡坎上有多支步枪呈一长排，在集体发出射击时，那枪管就耸跳一下，一片较密集的子弹像急急的雨点倾斜般迅猛地射下来，从他的军帽上和趴在身边的战士们的背上急飞下去，是那样令人惊恐！黄排长感到：这敌人的枪仿佛就是伸到他头上打似的决定拿下敌人工事的黄排长看到这个情景，他两眼在动，忽地看到好像靠边的右侧，这侧火力要相对弱些。就立刻对身边的二班长长得非常敦实身强的、团脸的26岁的老班长吴有贵说：
“二班长，我看了下，这边火力要弱些。现在敌人的火力主要打的是正面。”
“嗯。可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从这面上，敌人发现了，也会把火力加大。”吴班长担心说。
“你说 的这有可能。不过，我想，为了胜利，就是牺牲我们十多个战士都值得。”黄排长说。看来，他决定要不顾一切完成团长连长交代的任务。
“排长，我们坚决执行你的命令。”认为也必须这样做的非常英勇、忠诚的吴班长用自己被土渣弄脏些的团脸看着排长回答。
黄排长不禁心里不好受，嗓子哽咽了，他意识到自己这样做，马上就会有身后的战士被打死，并且极有可能是全部；他知道战士们会非常忠诚地执行自己的命令的，对他来说，毕竟于心不忍。就问：
“吴班长，你还有什么吗？”
吴班长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有用自己的战士闯出胜利来。
就说：“排长，你下令吧！”
黄排长坚定说：“跟我上！”
然后，黄排长还是第一个就往上爬去，没有在那里让自己战士先上，他觉得自己是第一个要上的人；接着，战士跟在他后面。
渐渐地，就要到国军的工事下，以就是要近了。随着他们的攻近，就能看到在前面的工事上趴着的敌人的脸，在打枪的积极的举止；同时，急急的子弹带着令人心颤的啸声从战士们弯着的腰背上、头上一飞急下。黄排长感到仿佛自己的背上方有电线似的。这时，跑在黄排长身边的两解放军战士可能激动了。就一下全抬身跑上去；刚一跑上去，可能想早点到工事上好消灭敌人，一个战士头被打中，一股血从他军帽侧往他脸流下，他闷哼一声，就从斜斜的土坎上落下来；还有另一个战士，好像他刚跑了几步，被夹在冷酷子弹声音里的一两颗急飞而下的子弹如崁进般，刚好打进他结实丰满的胸部。
他也身子抖动两下，仰面落下，并顺着有草的坡滚下山。
   机枪手胡波被眼前有多个战友中弹倒下的情景，极度惊愣！过了下，把他发红的脸一昂，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好像被眼前的事刺激了似的。他十分激愤突然叫道：“啊一一啊一一！”黄排长看见他现在起身就朝坡上工事敌人射击，可能没有打中上面敌人，或者不理想，就忽地跑上去。
反应很快的黄排长就伸手拉他。“趴下，别起来！趴下！”
可是没有拉住。解放军战士胡波就这样跑上去了，好像上面没有敌人，就是一个坡坎。他就边上去，边向敌人猛射。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了，只想极力消灭敌人。中国军人为了胜利，会不惜用自己生命直面猛烈的枪弹。

清林边

（七十）


         黄排长看到胡波如一只虎不在乎四周的一切了，比如：敌人、子弹、生死了，往上跑，他紧系皮带的英武的腰身就越伟大，看见他边打，边喊，好像只有他一人在面对敌人似的。
    解放军战士25岁胡波，这时，在往上跑；同时被敌人看见。双方都开枪、都及时，而不失掉任何开枪打死对方的机会。毫无疑问，上面的敌人更有优势。
这一瞬间，黄排长立刻往上跑去。他感到这倒是一个机会，同时，他们获得一点看起来有可能是机会的机会，与可能这一机会能对最终攻下敌人的工事起到作用。
解放军战士胡波朝上跑，直接面对如激雨般的子弹，可是，我们可以想象，在这样明显的来自敌人的打击中，他当然被打中。他手、手背被子弹击中，这一刻，他不畏惧暴雨般的子弹照样毫无惧色地、也不在乎自己的身子被即刻打中的危险向前冲。
他像一只雄鹰，从山崖下，直飞如烈雨和疾风般的子弹。
这时，有多少子弹扑向他英勇坚定的身子，紧系在他宽皮带里的肚皮、胸部被打穿；黄排长看到他身子陡然停下，仿佛遭到了打击而不能再战，然后，就看见他倒下去。
黄排长立刻把他接住。
接住胡波的黄排长马上趴下，以免敌人的子弹打中自己和再打中胡波。然后，他才看到：胡波紧系着酱色宽皮带的肚皮上被打中了多处，血从被打的很烂的肚皮上的黄军衣的多个孔口里如喷泉涌出来。他一看，不禁头发都竖起，身子震颤，瞳孔立刻扩大：胡波紧系着宽皮带的肚皮，除了多处是红阴阴的弹孔，在他的小肚皮上有四五根白花花的肠子从被他血染红的小肚皮里鼓出来流到他裆部处；他胸部上有八九个弹孔，厚实的胸部有血还在涌出来，有些血还溅在他脸和下巴上，而机枪还紧紧抱在他手里，不肯脱离他似的，看来是中了敌人的机枪多颗子弹。
黄排长身后的战士看到胡波满身是密密的血和弹孔，气的眼里落泪了。
此时，解放军老战士胡波身子重如石，目光已经迷离，能感觉到即刻来临的无可希望的死的气息。
黄排长气得要昏了一一一  自己一个战士，一个人，就一会儿，从活着到死了就几分钟的过程。
“排长。”
在这样的情绪里，他听到胡波说话，声音很微弱，才把心疼的眼光看着胡波。
“排长，要继续战斗！”
“嗯。”
然后，黄排长就看到胡波他团脸往左一侧，就死了。
“胡波！”有两个在吴班长身边趴下的战士喊了一声，突然，就闷声不响地、一脸绯红而神情极度悲愤地端着冲锋枪猛地一下爬起来，向还在极力朝下面的解放军猛烈射击的敌人工事跑上去，好像不再管上面的敌人对着他们要怎样的开枪，也不想自己被即刻打死的危险了。
黄排长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有两三个解放军战士跑上去。顿时，他身子就罗嗦一下，好像一碰到什么，感到一种直接的死亡附在自己战士身上。黄排长更是心痛他们和他们年轻的生命。他注意到：马上，两战士身子被什么拉住了，就看到他俩手里的枪滑落在地，双手捂住肚皮、胸部滚下土坡。此刻就是这样的情势，这样的结果：几个想跟自己战友胡波报仇的解放军战士被当场打死。这时，还有些急攻的解放军战士几乎就是中弹凌空摔下斜陡的坡坎。
黄排长把驳壳枪插在自己肚皮上的宽皮带里，抱起刚死了几分钟的胡波的机枪也向坡坎上敌人的工事跑上去。他好像是见难就上，比自己战士冲得更猛的英勇排长！他不时趴下，又闪开在疏密不一的如电流般急飞而下的子弹。在他身后的战士们立刻就跟他上，受到他不怕死的激励。他们就要跑近敌人的工事了。黄排长两眼一转，看到坡坎下那一侧有一处凹地。他立刻身子一侧卧倒在这一凹地上：“快趴下，同志们！”
他想这样能减少战士们的伤亡。
然后，战士们就跟着他把身子一斜，趴在他的身边。
这时，敌人的子弹在上面又急又快地打来。躺倒着的黄连长，头枕着冷湿有草的坡壁，他倒看到了子弹在自己仰倒般的头上些的称差不齐的草上，正斜斜地往他身下边还在攻而身子起伏向上的战士们飞速射下去。
他立刻冷静些，他感到上面有六七米就是敌人的工事。如果这个时候再攻，就会有更多的战士被打死。而，此前他亲眼看见已经有七八个战士被打死了。
他这时，在皱着眉头，觉得应该想办法拿下敌人，可被一直响而刺耳枪声弄的脑袋发胀，他几乎没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