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军车队夜陷马家河

保府清翁

    高家庄公社的工作圆满结束。连队奉命向保沧公路沿线的西演村集结。那天下午，到达西演的时候，公路上一字儿停放着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汽车，共乘载着多少个连队，数不胜数。部队集结完毕，一声令下，车队沿公路向西出发。经高阳城调头向南，那时的高蠡公路路况甚差，车队经过，卷起尘土飞扬，汽车缓慢地行驶。我们当兵的人，到什么时候都是乐观派，坐车上谈论开了；上次我们去了赵庄，这次到了高家庄，下一站甭说一定是马家河子。老电影‘地道战’里的台词记得倒很清楚。“到了马家河可就好了，若不然这尘土就叫我们喝饱了”。汽车经大百尺进入蠡县，穿县城而过，太阳落山时，车队顺原路返回到定州。在中兽医学院大操场上，汽车有序的排列停放。我们下车啃大饼，连个洗脸洗手的地方也没有，一点油珠也不沾的死面饼，幸好供热开水。天完全黑下来，稍作休息，车队朝曲阳方向开去。我们在车上喧闹了一阵，身感困顿，一个个头枕背包挤在车上睡觉，目的地是哪里，不晓得，任由汽车向前开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被叫醒，原来汽车已到达平阳，进入阜平县境。过了一座大桥，黑夜间，路边上站着许多人群，人群中有人领头高呼口号：欢迎解放军进山，向解放军致敬！向解放军学习!我们在车上鼓掌致谢，并喊出向阜平人民学习！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等口号。天已经这么晚了，阜平人民摸着黑在路边欢迎我们，可见人民群众对结束动乱的渴望。汽车穿过人群，继续西行，很快恢复平静，我们接茬躺下，在汽车马达的隆隆声中昏昏睡去。午夜，汽车经阜平县城稍作停留，经分工我们两个连队、分别到东下关和龙泉关。考虑夜间行车，路途陌生，便找了两个向导。汽车出阜平继续向西。正当汽车时快时慢、我们时睡时醒的时候，汽车嘎然刹住了，咋的啦，大家坐起身抬头看，借车灯的光亮，才知道汽车开到了河滩上，前边那辆车陷在了泥沙里，河水就在车底下流淌。带队的工兵营政委急忙从后面赶过来，连声喊：老百姓！老百姓你跑哪去啦！原来这两个向导不怀好意，没安好心，有意恶作剧，把车队带进小河套里，一开始，河滩上没水，汽车在沙滩上行驶，走了很远一段路，河里渐渐有了流水，第一辆第二辆开过去了，第三辆却陷在泥沙里，任凭左后轮旋转，越旋转陷得越深，车身明显倾斜。气得政委直骂街，在喊骂声中，那两个傢伙趁夜色跑掉了。我们坐的正是第四辆车，谁也不困了，看到眼前情景，有人低声念叨：马—家—河—子！逗得大家谁也不敢大声乐。

夜幕沉沉，星光暗淡，西天边上月似弓。这荒山野沟里，不临村不着店的河滩上，车灯明亮，人声嘈杂。司机班的人都到齐了，商量如何把汽车拉出来，最好的办法是牵引，在前边车尾挂上钢丝绳，两辆车上的人全部下来推车，两辆车同时启动，车两边站满人，一是推车，二是预防侧翻。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把车拉了出来。政委手里本来有阜平地图，车队下公路他已感到不对，只是坐在后面车上，过于相信那两个傢伙。现在两个连队八辆汽车同时在沙滩上调头，后队变前队，原路返回。在“马家河子”耽误的时间可不短，走了很远一段路，才回到原来的公路上。大约凌晨四点，连队到达东下关，前头的连队开往龙泉关去了。我们下车被安排在粮库里休息，粮库地下铺着苇席，放下背包谁也不困了，一夜间的折腾，不知是苦还是乐，让人哭笑不得，应验了头一天的那句话“马家河子”。时值今日，也不知那条河的名字，你若读完这个真实的故事，就叫它马家河子吧，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