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核桃树

龙海孤魂

老核桃树

龙海孤魂/文

    大门外的路边，有一棵老核桃树、样子并不大的。但是树龄很久，大概就是爷爷的爷爷栽下的吧！虽然家族人丁兴旺以后离开了故土去了远方，但是每次返乡的人都会看看这棵老树，甚至站在树下观望。
     虽然核桃树有些枝子老朽，但长出的叶子依然健壮，仔细看那些树叶，竟然可以分出枝根的，绿得深，枝梢的，绿得浅；虽然对列相间而生，一片和一片不相同，姿态也各有别。没风的时候，显得很丰满，娇嫩而端庄的模样。一早一晚的斜风里，叶子就活动起来，天幕的衬托下，看得见那叶背面 了了的绿的脉络，像无数的彩蝴蝶落在那里，翩翩起舞，又像一位饱经磨难的老人、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断枝处，则裂开掉牙的嘴，作一个深深地笑。
     常常坐在窗里看它，感到沧桑和美好。我甚至十分嫉妒那住在枝间的鸟，它们停在叶下欢唱，是它们给老树带来了绿的欢乐呢，还是绿的欢乐使它们产生了歌声的清妙？ 老核桃树的欢乐，一直要延长一个夏天。我总想那鼓满着憧憬的叶子，一定要长大如青核桃大的，但到了深秋，叶子并不再长，反要一片一片落去。特别是核桃果成熟后，村里的玩童则会用木棒和石块投掷，目的就是把核桃果击落下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击打以后，伤痕累累的老核桃树也就削瘦起来，寒伧起来。变得赤裸裸的，唯有些嶙嶙的骨。而且亦都僵硬，不再柔软婀娜，被冬风一吹，就一节一节地断了下来。
     我觉得这很残酷，特意要去树下拣一片落叶，一枝断枝，保留起来，以作往昔的回忆。可怜的核桃树，是谁给了你生命，让你这般长在土地上？既然给了你这一身绿的欢乐，为什么偏偏又要一片一片收去呢！你辛苦地开花结果，换来的则是风吹日晒、棒打石击，残枝断臂。 叹息之际，有一片树叶，在悄悄飘落，像雨点在轻拍着地面，那是远空的鼻息从天而降的回声；有一片树叶，在悄悄飘落，像牙在切割着静穆的时空，那是岁月的年轮碾过沧桑躯体的幻影；有一片树叶，在悄悄飘落，像期期艾艾的眼神诉说着爱与恨交织成的故事。
    仰望树身，新枝上 有一片树叶翘立于那棵穿越红尘数百年的老核桃树，与月亮对话，与风耳语，与太阳对恃，藏匿于黑夜的浑浊，飘荡于暴雨的鞭策，初芽渐长成型的叶。那个夜晚，我把这一片落叶，一片丢失的落叶，放在我的心坎。从此，世界不再没有经脉，绿绿的，镶嵌成粗犷的山峰，擎举的一轮绿色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