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倾城

薛浪

    隆冬萧索，月色高冷，即便阳光灿烂也留不住落叶归途。苏北常见的白杨树似被北风脱去了外衣，赤裸的枝条挂在风中又似幼儿信手涂鸦的画作。白杨树以奔跑的速度做了北风的俘虏，裸妆的杨树是苏北冬季来临的明证。我不讨厌冬季的寒冷，寒冷给懒人无数赖床的理由，无形中提升了勤快人的水准。“好山好水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勤快人高歌一曲不曾想被广为传颂。
    冬天里不要看树，身边的主流树种大多成了寒冬的俘虏。城市街道上常见的栾树、梧桐早早的抛下肥大的叶片，让寒冬早早有了收获，初冬就开始落叶正是寒冬的得意之处——“不战而屈人之兵”。然而，总有一些树，寒风过后，枝头仍挂着或黄或红或青的叶子。小区屋后街道上一排银杏树，树叶似铁扇公主手中的芭蕉扇，叶片轻盈硬朗，随风而动，似在大锅中翻滚的水饺；它们中间有一株银杏树很例外，在大雪节气快到之时枝头依然挂满金黄的银杏叶，夕阳的余辉似专门为它们留的，这样灿烂的时光对他们来说实在不多。我一方面惊诧这株银杏的特立独行，又感慨叶片对枝条的执着，它们依恋在银杏树的枝头久久不愿离去，似有不为人知的约定？它们在等待着什么吧，一日又一日……我每次骑车经过总要注目细看，好奇它们为何而坚持，那些金黄的叶片，日见稀少，最后，那最后落入尘土的一刻，是带着满腔遗憾还是自在与逍遥？摇摇晃晃，似晚归的醉汉，啪的一声撞到地上……我不忍心猜测它们怀揣着怎样或喜或悲的故事落地，也许只要还挂在树梢，即便不是青绿亦或金黄，就是枯死的土色，只要连接着枝条就还继续着长情牵挂，它们站在了精神的高点，落下，走到了梦幻的终点；它们坚持“立在高处”到最后一刻，最后的落叶归根恰似“荣归故里”。银杏与叶片的约定，因为叶片的离去而成迷，欣然or惆怅?  
    石楠花球和红枫因为冬季的到来，叶片由绿变红，越寒冷时叶片越发深红，它们的生命似在冬季寒冷的时刻愈发显得厚重；农庄里的秋海棠因为土壤和雨涝的缘故长的不很壮硕，但就是这样枯瘦的海棠依然不忘在这寒冷的季节开出星星点点的花朵，有的已经谢去，有的仍在枝头。这样的海棠，没有繁花似锦，哪怕开出来一朵足已让我明白这个季节是属于它们的，我深信不疑！
    初中时读了《平凡的世界》，如今才明白那是路遥的呕心沥血之作，主人公在艰苦条件下不屈从于命运安排不断奋斗的故事或许也正是路遥的人生真实写照吧。生命的厚重不在于取得多少骄人的成绩，风雨过后依然健康快乐的活着已经不简单，顺乎自然不去炫耀。所以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不必去念叨风雨，但经历了风雨的人生或许更加的灿烂，似隆冬的枫叶亦或傲雪之寒梅，冷酷只是生命应有的历练。
    面对落叶倾城，说不清愿不愿意，只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写下这样的诗句：昨日高处不胜寒，今晨缤纷飘摇下；牵挂久长不经风，别离落定去尘埃。大雪将至无暖冬，朗月不冷拂云裳。“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绿肥红瘦春又来，德泽慧根气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