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志(46)

老农民

      

      

      
      

      

河水荡荡，万年不息，广滋万物，丰养百灵，自古乃中华之福地也。且说大河之中，有鱼群生，龙鱼者，秉天地之行，清修万年，乃鱼中之圣也。一日，龙鱼在幽所静修，有群鱼来访。龟鱼道；“鱼、龙同为水灵，龙则可飞于天，鱼则难见日月，天何不公也”。草鱼道；“何不祈于帝，或可见怜也”。鲤鱼道；“不可”。黄鱼道：“有何不可，我族亦有龙鱼，秉天地之行，万年静修不缀，乃天地之神圣也，若于帝知，帝必察也”。龙鱼道；“万物皆归天命，天命未至，祈而何用也。”鲫鱼道；“不求于天，天何知我等乎，而况我等均为水中灵长，个个都有不凡的修行，早告于天，也可早得天福。”

      

于是群鱼祈道；“天帝圣明，天宁地静，万物丰作，百类含真。鱼龙同为水灵，龙则可飞于天，鱼则难见日月，望帝察我辈之诚”。玉帝闻之，下界来巡，戒之曰；“心中无私，天地何别也，心中无念，鱼龙何分也，尔等若愿静修，成真自有日也”。群鱼道；“我等日有钩叉之灾，夜有网罟之祸，夏多洪涝之伐，冬有枯冰之困，一不小心，即为盘中之餐，虽然兢兢业业，无数同胞已沦为盘中之餐。我等亦是百灵，天何不公哉。我等日夜战战兢兢，何以静修也。既是如此，龙鱼亦修身万年，我等亦勤修不缀，帝何不见我类之善乎。”玉帝见龙鱼已有成真之迹，乃怜道；“尔等生于河中，虽多有滋扰，仍不乏纯善者，可敬，今以鱼龙之故，设龙门于河上，尔等跃之即化为龙，则可享永恒之光明”。群鱼大喜。玉帝曰；“可有为守者”。或进言曰；“华洲铁文公，公正而明，无私守真，是可尽天命者也。”帝召铁文公而问曰；“何以为守？”铁文公道；“以准而行，是为正也，明例广视，是无欺也，正而无欺，无有不服者。不贪而守清，百类知羞也，无私而守公，岂有不正行者乎。”玉帝喜曰；“是可为守者也。”即封之。

      

玉帝归，群鱼齐向龙门，河道为满。至于龙门，群鱼纷纷跃之，而无一过者。龙鱼后至而欲跃，龟鱼道；“不可，帝降大恩于我类，你岂能独享乎”。龙鱼疑道；“公等意欲如何？”草鱼道；“天尚不弃我类，君何弃我等乎”。龙鱼道；“我将如何？”鲫鱼道；“我等同类，且同受天泽，过龙门，则同为龙，不过龙门，则同为鱼，何如？”龙鱼道；“过不过龙门，皆以己之力也，我如何能助于诸君乎？”草鱼道；“以君之力，跃龙门如儿戏焉，君何不携于我等。”龙鱼道；“非我不愿携于诸公，而乃力不及也。”群鱼大怒道；“我等乃同类，且同受天恩，你不念同类之义，非怪我等绝情，若不携于我等，我等占据河道，你又如何能近于龙门。且众怒难犯，你不惧死乎。”龙鱼无奈，去，避于幽所也。

      

龟鱼无奈道；“龙门之准，高三丈六尺，我等化龙无望也。”鲤鱼道；“君等且莫灰心也，龙门守者铁文公，身高体长，博学修明，是能尽职者也。我等何不贿于河东令，更以短小无力且愚昧无知者为守，其准必降也。准降，我等皆可跃之而化龙也。”群鱼大喜，遂奉河中万年之珠，夜见河东令。河东令道；“公等何事？”黄鱼道；“龙门之准高，是我等不得跃之，而难以化龙，望县令更以他守，以便我等，如何？”河东令疑之曰；“天命可违乎”。鲫鱼道；“帝在天庭，多不查凡尘之事，且君为一方之守令，有替天行道之责也”。龟鱼道；“今有万年明珠奉上，大人且观成色若何？”河东令见珠大若鸡卵，光彩耀目，大惊道；“有此珠，天下无难事也，公等欲更何人为守？”鲫鱼道；“狗州羊炼。”河东令笑道；“此君本乃京城之伶奴，贪卑无义，好利无节，堪称奴中极品，早年因涉嫌讥讽大郎而被流于西洋，却在西洋学得一身妩媚之术，此次归国，更是奴气熏天。圣上大郎不忘他舔吮之能，早有起用之意。今用羊练，遂诸公之意而已顺圣上之心，何乐而不为也。”河东令遂罢铁文公，任羊炼。

      

羊炼到任，见准甚高，无奈。鲤鱼献计曰；“公何不降之，便也。”羊炼疑道；“可乎”。黄鱼道；“准降至二尺，公便于守，我等便于跃，若群鱼皆化龙，公之德大也。”羊炼疑之，草鱼笑道；“公祖辈为奴，未尝大富大贵。如今又日夜劳苦，而奉资微薄。此有明珠百棵，足公富贵三生。于人方便，且得利于己，公何疑之有乎。”羊炼大喜而怀珠，准则降为二尺。群鱼大喜，纷纷跃之。

      

群鱼皆以己为龙也，无不相贺而喜之。龟鱼道：“我等修行不过二三百年，亦化为龙，而龙鱼修行万年，却仍为鱼也。”草鱼道；“以龙鱼之愚昧，何可化龙也。”鲫鱼道；“以我等之智，化龙何难也。”黄鱼道；“我等依旧占据龙门，是龙鱼永不得化龙也。”群鱼皆称大妙。羊炼见数日之间无数鱼化之为龙，慨之曰；“我羊炼之功大也哉。”一日，渔翁至，无数鱼辈落于网中，鲤鱼惊道；“我等仍为鱼，而非龙也，羊炼欺我甚也。”羊炼疑之良久而悟道；“鱼化龙，非龙门，而是其准也”。龟鱼无奈道；“进亦鱼，退亦鱼，我等不复议化龙之梦也”。于是群鱼戏于龙门，龙门几于废也。

      

国人叹之曰；“今群鱼乱跃，而无化龙者，岂非天意哉！”玉帝闻之，派二郎神下界查巡。二郎神下的界来，查明缘由，大怒，杀河东令，罢羊炼，复铁文公。

      

铁文公至于龙门，复其准，明昭以高。群鱼不悦。鲫鱼道；“龙门复准，龙鱼即可化龙也，我等费尽心思，徒取其羞耳。”黄鱼道；“待我以计去其守，覆其准，人皆贪也，舍大利，定可图之。”龟鱼道；“妙哉，去其守，覆其准，龙鱼无所跃也，何可化为龙乎。”鲫鱼道；“计已定，即行也。”

      

群鱼见于铁文公。龟鱼道；“复其准，明昭以高，是欺我等不才也，公何不厚乎。”铁文公曰；“天帝之命也，我仅守而已。”鲤鱼道；“准高三丈六尺，阻我等来往之路也，何哉？”铁文公曰；“问于天。”草鱼道；“帝在天庭，何知之也，公何不多行方便。”铁文公曰；“天可欺乎？万类仰天而生，天若可欺，我等何依也。”黄鱼道；“公不避寒暑，而尽沥风雨，非人生之福。闻公虽博学公正，然家贫无依，我等愿奉明珠万棵，公且逍遥于春院，肆意于酒坊，也不枉一生也。”铁文公曰；“万珠虽贵，非义不取，春院酒坊，非智者之福也。”龟鱼道；“公不避寒暑风雨，实是可敬，然一时不慎而覆准失守，若天命加之，则死无葬身之地也。”铁文公曰；“我即受命，当负其责，若负天命，死而何惜哉。”鲫鱼叹道；“凡俗可叹，以万金之躯而守虚妄之天命，何愚之有也。”铁文公曰；“诸公乃百灵之长者，而有此议，羞杀凡俗也。”

      

群鱼无奈而远去。河水静，龙鱼至。铁文公喜曰；“神君何故来迟？”龙鱼道；“群鱼汹汹，占据河道，争长论短，非我辈之宜也，故而我避其众怒，于幽所清修。多谢公之明烈，斥退群鱼，我方可近于龙门”。铁文公曰；“凡俗之愚昧可叹，而神君之纯真可敬，帝以神君而设龙门，恩加水生百灵，天恩何广也。龙门在即，神君请归天府。”龙鱼道；“多谢明公之高义。”龙鱼至龙门，一跃而过，即化为龙，翱翔于天，光蒙九州。

      

玉帝感铁文公之诚，封为龙门社神，命其永守龙门，龙门由是而久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