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非明

浮生尽可硝烟

（一）大约是七月一日的样子，就如同往年的七月一日，在这个非特殊的日子你能想到什么？不过对于这些我不关心，相反我关心的仅是我自己。而这一次的七月一日也并非就如往年一样，因为这一年是2015年，而2015年的七月一日则是我大学毕业的日子，因为还没有工作，我就如同所有的游民，心路慌慌。这一天，天气一如往常，而此时一列向东的火车驶出了X站。这是我约莫着第三次踏进X站。第一次则一路向西，去了敦煌，第二次向西南，去了四川，而这两次奇妙的地方在于都是以考察之名行游玩之实。虽这两次不是我自发的出行，但我却很愿意，因为一来我这人从小到大没坐过火车，二来则因自己从小学到大学没出过省，所以这两次的考察都很有意义，并也都是突破我人生极限向外的发展。

       但这第三次不同于在学校那两次，这次则已是毕业了。之前都是带着愉悦的心思走的，而这次是带着沉重的未知命运的重担前行的。这次又有一最大不同是我的一路向东。可以说，之前的世界全部局限于西部，这次却是向东部了。仿佛东部是我的禁区，每迈出一步，似乎都是忐忑。但还是强行被这巨大的铁甲虫拖着向东而去了。

       我走那一天的早上，学校里还到处是忙碌的大四的毕业生的身影。到中午坐校车出发时，我还寄了很重的自己的，MY GIrl的四箱很重的玩意。里面的玩意具体的我也分不清有什么，只知道之前还寄过一次十个箱子组合的玩意。也走得很匆忙，没来得及和朋友同学说再见，但他们仿佛知道似的，在送另外一个朋友时齐聚车窗外。等到坐上校车看到窗外熟悉的朋友时，又有点想跳下车不走了。可是我的命运自己已交付给手中的车票，无法逃脱，是责任，是选择，也是无奈。尔后只得在校车停留的间隙从车窗里向着外面的朋友同学挥手。这是我们曾经向往，后又挑刺甚至大为不满的地方。这是我们曾经生活，以至于按现在的年岁算去，成了我们第二故乡的地方。这是我们曾经对外引以为傲却熟知实情而不屑的地方，可是，四年，从陌生到熟悉经历了多少次擦肩而过，又经了多少的风，历了多少雨才有的现在完整的脉络与印象。四年，只是不想那么一来一去就成为一段已走完的怀念之路。

        坐在校车上，我想我以后应很难再见到那些友好的，熟悉的，亲切的面孔了。而校车上的另一位朋友，是个男生，我以为我们都很坚强，谁知他哭了，眼睛都红了。而我只能漫不经心，假装聊其他事情才能缓解自己的情绪。但终于心还是变得湿润了。

      （要写这些东西时，距毕业差几日就是三个月了，而我至今最为回想的却是大三国庆期间去敦煌的画面。或许是时间的相似，或许是大三那年去敦煌给我留下了最美好而舒适的乘火车的印象。但细想却已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怎至于到今天这地步。下面我还是要接着上面坐校车继续记述，其实也并没什么意义呵，因为如我这样的毕业生一年少说也成百万的，那么谁又会来关心我这小人物的命运呢。）

       这列向东的火车是从下午七八点左右驶出的，所以晚上我并不能看到沿途的风景，而且因为不能受得了坐一夜的累苦，只得买了卧票，而当我听着一路的咔咔声半睡半醒而又全醒时，那已是第二天早上六七点了。而这时，也快到J了。J于我第一印象却竟然是鲁迅的深夜赶猫。而最深印象只是民国清华北大的一些人物所居住过的胡同儿罢了，像梁启超，胡适，周作人，梁漱溟等。我欣赏这些人物，更欣赏这些人物从暗黑世界开辟出新世界黎明的举动。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无论如何的怀念，总也连那个时代的尾巴都抓不住。即使后来人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我也是不能赶上。只记得知道黄金时代时，人们对王小波只剩下了怀念。

       这个J已不是那个J！一出站即是庞大的人流拥着我向前，具体的方向更是分不清。因为只能停留半天又加上口袋较紧的缘故，所以对于大大的玩当然是没什么兴致的，只知道不能耽搁了晚上的另一趟火车。而最终那半天现在仅存的印象就是庆丰的包子，还有中国的什么艺术馆里的嬷嬷。我自己是喜欢包子的，之前对于J的包子并没有什么特别印象，而只在梁实秋的雅舍谈吃中对J的豆汁儿这种小吃甚有记忆。但自从庆丰包子火遍全中国之后，这时对J就只记得这一样特产了（而豆汁儿的忘却则因为事情已过去了那么久，想必早已没了原物，但看梁实秋对于豆汁儿的描述，我也并不能勾起什么兴趣）。其实说特产也不能算。因为吃了之后才发现，这种包子铺里的包子和很多其他地方包子铺里的包子别无什么两样。不过包子我很喜欢，所以那天饭也没吃就只吃了包子。而当那天我从庆丰包子铺出来，一大队应是外地的学生却走了进去。看来这庆丰包子又将成为一个似天津狗不理式的经典名胜。

        从J出发时，大概MY GIRL是很开心的吧。因为我将去她生活过的，甚至将工作的地方了。而我却更加心慌了。

        大四这年学校组织了两场招聘会，我的同学保研的自不用说，命运已很明确。考研的同学后来也大部顺了自己的心意去了想去的地方。又剩下一大帮像我这样的，那么他们也差不多大多数在招聘会里就安排了自己以后三五年之间的命运。真像我这样既不考研又不找工作似在等死的在毕业时，大概班里最多就两三个，而其他两个大约也是家庭条件较优，不需着急。但他们总归至少也已在某种路上，不像我。我真是空手而来，又空手而去。归去了一个从不了解的自己都不知是否凶险的未来。

       所以我的忐忑中更带着一份焦急，对于同学们的出路，之前在学校大家都有集体讨论过。考研的人说找工作的出路最好，找工作的同学却又说考研的出路最好。我是夹在中间只能夸大家的出路都好的人，而每当我对他们投以羡慕的眼光时，他们又反来说我命运最好，因为将去一个有钱途的地方。说起来很可笑，我的已找工作的同学的工资差不多都四千起，我以为自己这个到了更发达一点城市的游民工资至少也是四千起。可后来的结局却不如我妈在外做工的工资，这些都是后话。

浮生尽可硝烟

      （二）从J到了D，又是一夜的坐着火车听咔咔声，又是第二日火车上的早起。从火车站出来，大约第一感觉是这里天很蓝，风很友善，其实从J走时，J的天也很蓝。或许因为不喜燥热的缘故，所以来到一个夏天温度几乎不超过30度的城市第一次觉得像是来对了地方。

        先是借住在MY GIRL堂姐租的一个地方，她堂姐其实也是今年刚毕业，但因为在本地念书，所以我毕业之时，她已经正式成为白领一族而上班了。大四的闲时间真是多，我想自己要是就在本地读大学，那么也早已找到工作，租好房子。就这样，匆匆忙忙有了住的地方，第二天就已办好了本地银行卡，手机卡，这也算正式有了在这里生活下去的决心。

       之后就海投简历，疯狂面试。第一次面试，难免经验不足。本来是投储备经理职位，不知面试时怎就变成了销售。后来才有的经验一般只要说是储备经理，去面试一般都是销售，也就是现时比较赚钱，但又看似不靠谱的职业。这不靠谱一方面体现在于工资的不定，另一不靠谱则在于商家让你卖的玩意不靠谱。比如第一次去面试的这家公司，他们只在一个临着街面的高层上有一个办公室，办公室里当时也只是一个穿着正装的女性。我第一眼进去看到这个场面，所反映出来的却是这不是我想要的那种大公司。但现在不处于我选择她的市场，而处于她是否选择我的市场。经过简单地介绍，我了解到她们销售的是一种什么生物还是什么生命科学的仪器，而销售地点在这个城市附近的村子。于是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一开始这里只有一个工作人员的缘故。但是想想都不靠谱，所以从这里面试出来自然也是极不情愿再去的。也幸好她没有面试我通过。

       从第一家出来，并不就只打破了我对公司所有的印象，还打破了我对一个大学毕业生工资所有的印象。因为假如说我以后在这个公司了，那么我的基本工资在一千八到两千二之间，刚去实习那么工资更低，只有一千六左右。要知道，这可是在2015年的D，随便合租一个房子，至少都在八百上。而要是想单租，少说也上千。还不包括吃饭，水电煤气！所以在这里的一千六只能解决温饱问题。

       但因为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公司，所以对于以后能遇到的公司的工资期望，也从最开始的至少三千＋降到了两千块左右。后面还去面试了一个卖古玩珠宝的门店，也不知什么缘故，反正没有通过，不过就算通过，那也不能去的。因为销售这类行业总是要周末在职周内休的，后来才想通为什么，因为正常人上班都是周一至周五，大部分是周一至周六。不管是周五还是上班到周六，总之周末都是休闲娱乐购物的日子，说到购物，自然销售也要瞅准了这个时机，不可放过它。所以一般做销售都不能周末休息了。

       我的第一轮大规模面试大约持续接近两个礼拜，最开始三天还有所期待，但后来就淡定了，总觉得找工作不是想急就急得来的，这之后一天有两三个面试都是正常。在这两个礼拜中的某一天的一个面试我今儿还有点印象，所以我也来写在这里。那是一个在小区里租了大约一百平的网络公司，里面工作人员当时只有三个，那三个据我猜测也是才来上班不久。而我面试的是网编。或许因为没有经验，或许是我提的要求较高，总之后来那个我等了好一会才到的戴着金戒指的老板没有收我。我还记得那天和那老板面试时相谈的其乐也融融。无论他要求的那一项标准，我几乎都符合。只是他要看我平时写的文字时，我忘了带出来，只能在网上找到一些我之前写的诗给他看。或许也因为是这个的缘故。又因为之前我面试当别人问我对工资的期望时，我总说两千块，所以MY GIRL就很不同意。于是那天当那老板谈到最后终于问我对工资的期望时，我说了三千！后来从那出来我自己至少觉得满意，因为之前的面试从没有如此顺利，可是最后等了两天，没等来一个消息我也就放弃了去这个不成形的网络公司。我猜最大的缘故，是我将待遇说高了。

       我面试的日子里，最开始女友还陪着去，后来我就一个去。或因为经常一个人乘公交去很远的地方面试，所以对D这所城市在第一轮面试结束，也就在我找到人生第一份工作时，我几乎已熟悉了整座城市。所以那时得出一个结论，想要熟悉一座城市的最快速的方法就是选择N条不同线路的公交去坐。而这些日子中，女友也去面试了三五回。她倒不是找正式工作，而只是想找一个家教。她是有正式工作的，虽然她的工作也是自己找的，但因是师范生的缘由，所以即使她凭自己能力而找不到，那当地教育局也会给她分下一个有编制的名额。

       一次是和女友去X路给她找，但那次她进去很短的时间就走了出来。问她怎么面试这么快，她说：刚进去就要交材料打印费什么的20块，所以就出来了。我和她相视一笑：骗子！为什么将这个写在这里，只因为找工作时遇到傻乎乎被骗的。虽然有经验的人一再提醒，找工作时无论提前让你交什么费用的，一般都是骗子公司之类，但我们的同胞还是有很多被骗子花言巧语所骗。后来一次坐快轨还遇到一位大哥，他前后交了六百多找工作，但最后就像他说的：一个屁也没捞着！所以我那时又将好心的话说给他听，什么让提前交money的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只能亡羊补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