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养了几十年的“风景”

跌落人间的羽毛

母亲养了几十年的“风景”

文   跌落人间的羽毛

父母住着的老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有了，似乎我一来到这个世界，它就已经在这个世界等了我好多年了。从我呱呱坠地到今天已经整整33年，老屋从未变过，墙壁依然坚挺，棱角依然分明，依然没有青苔等侵蚀的痕迹，看起来青春依旧，风骨长留。老屋不老，它把时光全部交给了风、霜、雨、雪、露、雹、雷、虹，故乡这些最常见的自然现象，是老屋几个亲密的友人，时常造访！父母是老屋最忠实的仆人，年年岁岁不离其身。

父母之于老屋，是一种相濡以沫的不离不弃，老屋有了父母的守候，几十年的岁月不显沧桑，父母有了老屋，一生的岁月便可刻录显影。小时候，兄弟姐妹五个加之父母以及爷爷奶奶，九口人同住老屋，不曾感到拥挤。而随着时间的流淌，曾经的一群孩子在时光的冲洗下渐渐长大成家离开，爷爷奶奶也因年高去了天堂，老屋里只剩下父母，可老屋却更加拥挤了。它总是把与它相关的每一个人的一切全都装进心里，哪怕是我们小时候塞在墙缝里的指甲盖般大小的半片鸟蛋壳，它都不曾遗落。

老屋在半山腰，离公路有三五分钟的山路，哥哥嫂嫂们都劝父母去城里住，可父母总不愿离开。哥哥们也在公路边给他们修了新房子，可他们还是喜欢老屋。依然几十年如一日的种地、养猪、养牛，仿佛时光不曾流动。

前些日子因事回老家，看到母亲又养了一群猪，四头，每一头都在两百斤以上。说实在的，60多岁的母亲已经不年轻了，每天还要伺候这么一群猪！

中午，母亲给猪喂食的时候，我跟着母亲到食槽边看了看。听说可以见到猪，小宝也激动得手舞足蹈说：“终于可以见到真的猪了！”

那些猪，一个个满身的泥水，全身找不出一块干净的地方，纯粹的泥猪啊！可他们一个个身强力壮，肥头大耳，相互争抢着吃食，活力四射。母亲养的这群猪，刷新了书本上对猪描写常用的形容词“懒”“蠢”“笨”！

他们一个个都不懒！母亲放进圈里给他们做窝的稻草、桔梗，他们几下下就全都拱碎了，成为一地的粉末。圈里的粪他们翻了又翻，仿佛粪里有它们撒下的种子，经常翻翻，就能开出花来。那墙角的石头也全都被他们磨去了棱角，凸显出石头圆润饱满的本性。最严重的地方，是木头做的圈门，被它们啃得坑坑洼洼，似乎再加把劲，它们就可以自由了！

说它们蠢，真的冤枉它们了。遇上喜欢吃的食物，它们会一口气吃个精光，遇上不太喜欢吃的，它们会把那些不喜欢吃的菜拱到边上，把好吃的吃完了觉得还没饱又慢慢挑着吃，最后只剩那些确实很难吃的在盆子里。吃完后，一群猪你追我赶的朝圈里跑去。在圈里，它们并不立刻睡去，一群家伙还要在里面打打闹闹，追追赶赶，很是热闹啊！直到特别困后，他们才各自找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躺下，各自做着各自的美梦。原来，猪与猪之间，也有属于它们自己的乐趣。

尽管它们的生命短暂，这短暂也不如昙花美丽，但它们也有它们的意义。

我看着母亲头发已经花白，走起路来也不利索了，仿佛母亲一夜之间就老了。

我说：“养这么多猪干啥？”

母亲却满面灵光地笑着说：“养来看的！”

母亲养了几十年的猪，这是我第一次听她说，是养来看的！想想我们这一代人小时候，因每天要去打猪草而觉得猪是一种累赘，打了一年的猪草还是吃不上一块自己喂养的猪肉。那时候常人说“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但今天时代已经被改写了，很多人“只吃过猪肉，却没见过猪跑！”于是，猪随着时代的变化，成为父母们的守候，我们的累赘，孩子们的风景！

原来，这些猪，在母亲的生命里，早已活成了一道风景！母亲有了这别样的风景，仿佛生命里的沧桑在母亲的生命里不曾停留落定，母亲在一瞬之间又变得年轻了。

备注：本文已首发于微信公众号“跌落人间的羽毛”个人平台。在此分享给各位老师，希望您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