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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撒手人寰，时年只有二十四岁的二嫂，半夜里醒来还要哭，哭声中念叨着，你撇下我们教我们怎么过呀？你教我走也难留也难呀！二嫂完全可以另选人生之路。就连母亲强忍丧子之痛，也说她要想走，咱想留也留不住。可以说二嫂真是好样的，想了许久下决心哪也不去，要对得住二哥，好女不嫁二夫，下决心留下来把孩子抚养长大成人，撑起二哥这个家。1958年麦熟时节，二嫂又收养一个女婴，是南阳兰营舅舅亲自抱送来的，抱来时刚出生三天，二嫂当亲生的抚养。这样，二嫂儿女双全，谁曾想，要抚养两个孩子何等艰难。 1958年，是个大跃进年代，大炼钢铁兴修水利，生产队办食堂等。大炼钢铁修水库需抽调众多壮劳力，男丁不够用就抽调妇女，美其名曰，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不要轻使《视》妇女。二嫂虽然年轻，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这个人家不考虑，照样被派去修水库。二嫂没办法，把七岁的儿子留在家，交由他奶奶看管，抱着只有六个月大的女儿，背上铺盖卷，到陡坡水库工地上去了。工地上住工棚睡地铺，每天吃着一点油水也没有的饭菜，干着男劳力一样的重活，铁锹装土，推车上坝，打夯等。已是初冬，天气渐冷，工棚里难御寒风，不满八个月的小侄女哪能受得了，总是哭闹不止，仔细一看，她身上起了很多红点，不知是啥病。这可急怀了二嫂，她急忙去找连长，请假给孩子看病。那连长毫无人味，满脸严肃，说任务这么紧，想回家给孩子看病，根本不可能，孩子有病，我管不着，赶快上工干活去吧。二嫂没办法只好去找营长，营长岳保山原是我们大队支部书记，平日待人宽厚，是我们的叔辈，二嫂找到他说，岳四叔你看我小妞全身长了这么多红点，我得回家给她看病。岳保山略思片刻说，现在工地上正紧，若有人问，你就说是到附近找医生看病，等离开工地走远了，你就抱着孩子回家吧，孩子病好了你再来。二嫂终于获准回家。当天傍晚，二嫂抱着莲莲回到赵庄。她要到生产队食堂里领一份饭吃，当晚，食堂里吃菜包子，生产队长郑占彪和食堂主任鹞子正在吃包子。当二嫂提出要领一份饭吃时，食堂主任鹞子满脸蛮横，一边大口大口的吃着包子，一边说你的粮食指标早转到水库工地上去了，这里没你的粮食指标，没有你的饭吃。二嫂顿时眼泪下来了，她抱着孩子走了大半天路，早就饿了，好不容易到了家竟不给饭吃，谁也受不了。二嫂噙着眼泪冲着队长说，郑大哥，你们每人少吃一个，就有我吃的啦。队长郑占彪大哥真不错，也许是被二嫂的眼泪所触动，他对鹞子说，都是一个村的，何必认那么真，顺手从笼屉里拿出三个包子，交给二嫂，并说，明早你还可以来打饭，等孩子病好了，你就赶快去水库上吧。二嫂用眼泪换回三个包子，她要抓紧时间为孩子看病。三天后，莲莲身上的红点全退了。二嫂只好抱着孩子重回水库工地。这是她最艰难的时候。 二嫂带着孩子在水库工地上傲过了一个冬天。转眼到了59年开春，她不仅要坚持体力劳动，每天呵护喂养不满一周岁的莲莲，还时常惦记着上小学的儿子。她把每一顿饭自己吃的黑馍馍，省下来舍不得吃，留着放在睡铺枕边的小竹筐里，一星期下来能攒下些黑窝窝。每星期六下午，八岁的德志走二十几里路，到工地上来找妈妈，每次来都吃上妈妈省下的黑馍馍，可怜天下父母心，尽管是剩了几天的黑馍馍，孩子吃得也很香，这在家在学校是吃不上的。当晚，娘仨挤在一个被窝里，二嫂不顾一天的劳累，望着熟睡的孩子，心疼的直落泪。第二天，孩子走了。又是一个星期，二嫂数着日子盼星期六，只有这一天，才是娘仨团聚的日子。望着孩子啃剩馍馍，心里是个安慰。 1959年八月，水库完工。二嫂回到赵庄，正赶上生产队食堂易人，那个鹞子作风恶劣，没人缘，扯了他的职。新食堂主任提名，二嫂被选到食堂里做饭，比在地里干农活轻多了，也不再受别人气，这是二嫂在艰苦岁月里心情较好的一段日子。1961年春，政策下来，食堂解散，生产队分给自留地，新生活有了希望。二嫂养鸡养家兔，她看到别人家养羊发了羊财，一只老绵羊能卖几百块，于时拿出积蓄，又向别人借钱，花四十五元买回一只绵羊羔。盼望来年长肥卖钱，每天早饭后，各户把各自的小羊赶出来，交由生产队专人放牧，傍晚再把各自的羊牵回家。但是，希望很快破灭，一天，羊倌放羊时，几只羊贪吃跟不上羊群，羊倌拣起一块土坷垃，打了过去，谁知，土坷垃正打在二嫂的小羊身上，小羊羔顿时倒地死了。二嫂得知，伤心的大哭了一场，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二嫂在村里有好人缘，听到哭声众嫂嫂都来相劝，老半天才止住了哭声。 1962年，是最好的年景，生产队一个满工值达到两角六分钱，人们脸上有了笑容。1963年，受涝灾一个满工只有一角九分钱。二嫂从早晨干到天黑，一天只挣八分，尽管收入低得可怜，她还是坚持天天上工。她省吃俭用，抚养两个子女，其生活艰难可想而知。家里地里吃哩穿哩全靠一人操持。常常是泪水往肚里咽。好人终有好报，一双儿女长大成人，二嫂终于苦尽甜来。七十年代，大侄德志当上了民办教师，八十年代，德志辞去教师工作，成了乡里的致富摸范。二十一世纪，二嫂一家人四世同堂，曾孙绕膝。全家人共二十几口，其乐融融。二嫂一生苦难多多，很不容易。笔者感触颇深，赋诗一首，以示感激： 英年寡运命蹉跎， 哺幼撑家义坚决。 衣束补丁针线线 灶开野菜薯窝窝。 一生操守洁如玉， 四世同堂瓜瓞多。 德品贤良贞可贵， 于今妇道称楷模。 | 
发表于 2016-9-1 10:5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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