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

卿怜蝴蝶 · 发表于 2017-11-20 13:14:13

   我曾经辜负了这样一个女子，简单而纯洁，美丽而质朴的一个女孩儿。我们就这样渐渐的逝于人生，终有一天，咫尺天涯，老死不相往来。                                                                                                                                  -------------------------------题记
   这几年的时光转眼跑过去了，我亦在这匆匆的时光里快速苍老。当我从镜子中看到那一副麻木而平凡的面孔时，恍然发现自己那最美好的青春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悄悄的在岁月里死去了。
   让我想一想吧，在那如火如炽的青春岁月里，我都拥有过什么呢？
   首先我不是一个崇高的人，崇高的人极少谈拥有，他们会把奉献自己服务他人看作是人生价值的体现。我不是。我只是想看看我用最美好的青春年华都做了些什么。
   这样我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柳儿。
   我想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我和柳儿的时间交集只有那短短的一段时间，何以过去了这么久那么多我年复一年相处的人都忘了，唯独她的容颜总在我的记忆底轻轻盛开。
   那一年，高考毕业后我成绩不理想，于是父母亲人的殷切目光下木然走至我们县城的一所高中去复读，那一所高中坐落于我们县城东面一个叫做凤城的小镇里。
   我去的时候，恰逢八月中旬，秋雨纷纷的季节。校园里的各种树木在秋风秋雨中都有一种荒凉的气息。我常常站在教学楼的栏杆前面，望着那雨中摇曳的那几株柳树呆呆的出神，想着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或者感伤转眼即逝的日子。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的柳儿的，柳儿叫做柳梦涵。
   复读报名的时候，我去的早，然后我就早早的在班上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然后来的学生一个又一个，陆陆续续的在教室里的空位子都坐下了。柳儿是上午来的，座位在我的南边隔一个空位的地方。
   下午我去教室的时候，旁边的空位已经被一张桌子填满，而我注意到的上午南边的那个漂亮女孩的桌子没有了。就这样简单的，她搬了个桌子，我们彼此进入了对方的生活。
   后来柳儿告诉我，她当时觉得我很安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所以就把桌子搬过来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在教学楼的四楼的天台上，晚风徐徐掀起她一抹发梢，轻轻晃动。
   后来我告诉她我是一个坏学生，我也让她担心了那么多次，最后终于伤害了她。
   我经常逃课出去，理由简单到几乎没有任何理由，教室留给我的印象是惨淡而伤感的，所有我想挣脱那一种让人沉闷的气息。
   我没有经历过高三的生活，我的高三因为混天度日逃课外出被当初的班主任一句话给封杀，复读前的一年我是一个人在家中的那一间属于我的旧屋子度过的。和那些励志的故事不一样，我复读的想法最初仅仅就是想要在过一次高三生活，而不是为了更加崇高的目标。
   而柳儿的复读则是每天为了崇高的目标认认真真，努力学习辛勤不已。
   校园的西边有一个池塘，池塘中长满了绿色的荷叶，朵朵的红莲在荷叶间亭亭伫立，秋雨如丝，细细密密，幻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美景。这个时候我常常逃课去看那一池的红莲，看那雨珠在微残的荷叶上翻滚。我痴痴的站在雨中，像个疯子似的，任凭打着伞的学生从身后走过，雨滴落入眼眸里，化为氤氲的水汽。
   回来时往往衣服湿了，柳儿总是心疼的不让我去，她用一成不变的口吻劝我好好学习，我则经常一笑而过。
   转眼就正式开学了。
   开学后复读的班级要重新分班，柳儿分到了13班，我则是14班，我没有想到当时自从和柳儿堵了一次气，我们两个人就被命运给分的越来越远。
   分班以前柳儿常常同我在学习累了的时候下五子棋，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常常是一局终了，我输的狼狈不堪，然后我就郁闷的拿起书，而她也作起了一道道的习题，只是我一会就睡着了。我们的座位后边又搬过来两个男生，一个是耿星，另一个名字我忘记了。我对此无动于衷，依然安心的睡我的觉。或者柳儿看到我每日堕落又无可奈何，此时见到了终于有肯上进学习的学生了，兴奋不已。我冷冷的看着她同那两个男生说话的欢愉，晚自习下课后，我让耿星留下，待柳儿走后，把桌子搬到了教室的最后边。
   第二天柳儿问我怎么了，干什么把桌子搬到后边呀？我隐约感到后悔，但仍然倔强的说自己不喜欢人多，寂静的日子过的久了，就不喜欢身边的世界再进入别人。
   柳儿似懂非懂。
   后来，我以前学校一起玩的的兄弟韩志过来我们学校找我了，他本打算无论学校好坏都准备找个大学上上的可没有想到最后竟然真的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都没有收到，万般无奈之下，他就被他老爸逼着来我的学校复读了。
   复读分班的时候，他同我在一个班，原来复读的几个班里人数太多，学校决定再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两个小班，小班成员从原有班级里面抽调。分班那一天我并不在学校，去干什么了我也不太记得了。只是回来时发现我的桌子从教室失踪了。
   然后韩志跑来告诉我说几个兄弟一合计就把我的桌子也捎带搬走到新的班里了。新分的班级叫做三十八班，我无所谓的说好。
   只是这样我同柳儿的见面终于越来越少。
   耿星成了我的朋友，还在原来的班级，同时因为一句玩笑他也成了柳儿认得哥哥。我再去找柳儿时候都是每次先把耿星从教室喊出来，然后让他把柳儿喊出来。
   每次柳儿从教室出来后我们都去天台聊天，我告诉她最近过的如何，她告诉我又如何的想家了。复读的日子单调而压抑，话题总是很少，总是说着说着就又扯到了学习的话题上来。那时候的我真的是无心学习的，伪装着所谓的成熟，心安理得的辜负着父母的殷切希望，在我的身边所有人都或者真或假努力学习的时候，只有我，连装着敷衍都没有。你能明白一个所谓成绩差的坏学生的祈望与悲哀么，渴慕温暖而不得，最终装着满不在乎，或者就真的不用在乎了。
   柳儿只是劝我好好学习，从来没有因为我是个坏学生而看轻我。每次见我总是欢笑着，简单的快乐。
   在我的新班里面，女生又50多人，而男生只有20多人，于是一群男生高呼肉多狼少纷纷还是谈起了恋爱，当然这里没有我。
   我对爱情有了一种逃避心理，刚上高三时因为太过于叛逆被学校开除了，高三的一年是在家中自己看书度过的。一年的家中学习让我失去了在学校里的青春激扬，同时也失去了当时第一次用心爱的女友。独自一个人呆在老家里面的那个古旧的小屋里，每天母亲给我做着饭，除了吃饭真的很少外出，高三的课程没有学就自己学，昏灯梦影，一年的光阴就葬在了那里。
   其实我当时复读只是想找回高三的时光，我不想比同龄人再少过了一年。
   我在我的新班里整天看小说睡觉，有时候无聊了就逃课外出，因为做的太明显了，其他的男生都簇拥在我的身边，我是我们班最不好好学习的人，我知道很多当时的学生是看不起我的，尤其是女孩子，我懂的。
   柳儿来我们班看我的时候，和我关系不错的男生就开始起哄：“你们家的柳儿来看你来了”，而柳儿不知所以，一脸兴奋的在班门口等我出来。
   突然有一天，韩志跟我说，你知道柳梦涵的曾经吗，我说不知道。他说你去她以前的高中查一下吧。
   我托一个以前在柳儿学校的朋友帮我打听了一下，然后我明白韩志的意思了。柳儿曾经在原来的学校谈了一次失败的恋爱，最终那个男孩还是又和别的女孩好了。
   我的心中开始委屈，接着开始心疼。她是我堕入人间的天使。
   柳儿，在你每天简单的幸福笑容下隐藏着多少忧伤。
   那一天晚上我去找她了。已是9月份的天气，白天刚下过雨，晚上风吹过来有点冷，我去她的班级时候下过了晚自习，柳儿已经去了宿舍，我拦着她们班的一个女生帮我把柳儿喊了出来。
   柳儿看到我有点惊讶，问我怎么来了。我突然发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突然想来看看你，然后我沉默了。柳儿由于急着出来，穿的衣服少了，在秋风中冻的发抖。她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得赶快回去呢，冻死了。
   我鼓起勇气说如果我想让你做我的女朋友怎么样，我说的有点突兀。
   话说完，我们两个都静静的站在那里，夜风从教室外面的长廊吹来，吹在身上，确实很冷。
   过了好久，柳儿抬起她刚才低下的头说你不要这样，我们现在不是挺好么，再说我现在也真的不想说过去感情的事情。接着，她说你别想那么多，我一直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的。
   我沉默而忧伤的看着夜色中她的身影，她侧身过去，对我说天冷她要回宿舍了，让我也早点回去。说完这些她便没有回头的走了，我在那伫立着，看着她的影子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怔怔不知所措。
   那天我忘记了是怎样的一种心情回去了，只是回去后我拉着韩志从学校翻墙出来，找了一个小饭店，喝的酩酊大醉，最后去了我在外边租的房子里沉沉睡去。
   柳儿和我，经历了那个夜晚，便有些好像生疏了，我曾经试着在她经常去的餐厅窗口附近等她，结果每次都是她匆匆的来又匆匆的走，再没有了以前见到我在那就赶快跑过来了的样子。
   柳儿常常劝我戒烟，只是她不知道，我只有在心情极其悲苦的时候才会抽烟，我厌恶抽烟喝酒，只是我的酒量很好，并且一旦我抽烟的时候总是一支接一支的直到把烟盒里的烟抽完为止。她每次见我的的时候总是喜欢先检查我的口袋，有烟和火机的情况下就没收，然后就是一番苦口婆心的劝告，不过最后我回去的时候她会把烟和火机放进我的口袋让我带走。我喜欢她劝我戒烟的样子，所以每次找她的时候我都会带着烟和火机，虽然我很少会用到它们。
   那一段日子，我每天拉着韩志去校外的超市买烟抽，韩志烟瘾挺大的，不过那段日子见到我抽烟他就叹息。
   冬天很快就来了。
   我从耿星那里知道柳儿一切都挺好，每天专心学习，我有一个多月没有去看过她了。我想或许这样我们就慢慢的把彼此都忘了吧，我还得知她们班里有个男生对她很好，两个人经常在一起学习聊天。我听到后自嘲的对自己说了一声“哦”。耿星见我那样子也不说了，我说耿星班里面有什么事情帮她担待着点，耿星是他们班的班长，耿星说好。
   但是我的心中还是想要见柳儿一面，在我的班级里，我醉生梦死的活着，只有走出我的世界，和柳儿在一起的时光是我最美好的梦幻。
   那天晚上，我终于还是去找柳儿了。晚自习下课后，柳儿在自带的小台灯前伏案写题，我坐到她的旁边时候她才恍然惊觉。
   柳儿见到我来了，一下子高兴起来了，她放下手中的习题，同我说起了最近的生活。这时候从后边走来了一个男生，大声的对她说，下晚自习了，还不回去吗。声音中透着一股强烈的不满，柳儿让他先走。那个男生看了看我又回到后边坐下了。我只作是不知道，依然和柳儿说说笑笑，然后执勤老师过来催学生回去休息时候我起身和柳儿告别。
   出了柳儿的教室，我就找到了耿星，让他帮我查一下柳儿身边的男生是谁，耿星说明天我告诉你，今天晚上我去问一下。
   回去后同韩志说起，韩志说找个时间约他出来，打一顿就没有那么嚣张了。韩志是我以前学校一起混起来的兄弟，我在高三回家中时，他是我们原来学校的混混头子。脾气也直，但是讲义气。我说不用，我先约她出来聊聊。
   转眼就是平安夜了，当韩志也兴冲冲的去买了苹果给他所喜欢的女孩时候，我想我也应该给柳儿买一个。那天晚上我给柳儿送过去的时候，柳儿很开心的对我说谢谢你，我的心中突然觉得平安夜是一个温暖的时间。然后柳儿跟我说天冷了，我给你织一条围巾吧，我听了后开心的说好。
   如果不是冬天离去的太快我们是否就可以持续这份温暖？如果不是不够勇敢你是否还在我的身边？如果不是说了再见是否就可以一直到永远？如果不是此去经年我是否失去你失去了想念？
   新年学校放了9天的假期，初六开学后，第二天我就去找柳儿，那是吃过晚饭，晚自习还没有上课，在路上我遇到了来找我的她。
   然后我把她带到了我的班级里。说了一会话她就匆忙忙的走了。她怕晚自习迟到老师会吵，我看着手上她走的时候塞给我的一个袋子，打开里面是柳儿给我织的那一条围巾。
   春天了，柳儿最喜欢的季节。
   柳儿以前告诉我她喜欢在春天里谈一场恋爱，我听后笑了，我说怎么了，竟然春心泛滥了，然后我也没有放在心上。
   几天后就是情人节，我这边韩志还有其他的朋友纷纷的给喜欢的女孩子买玫瑰花巧克力，唯独我什么也没买，有人告诉我柳儿正在和别人谈恋爱，我的世界瞬间没有了阳光。
   我去找柳儿，柳儿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突然明白这一切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一切是有点歇斯底里了。临走时柳儿沉默了好久说我一直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的，真的。
   我笑了，冷冷的笑，冷冷的离开了。
   情人节前一天，柳儿中午来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说你愿意和我一起过情人节吗？我看过后撕了，爱在失望的一刹那崩溃。
   我不知道柳儿在情人节那天怎么过的，只是隐隐约约知道她真的成了那一个男孩的女友，我知道我错在了哪里，这是我无法言喻的悲苦，如果当初勇敢一点，如果不是那么任性，可是没有如果。
   柳儿是一个善良单纯的女孩儿，我们的感情因为受伤过的太过去胆战心惊，总是在试探，总是在遮掩，我们彼此明了对方心意，却总是错失在时间里，我们注定没有未来。
   所以我失去了她。
   最后因愤怒失去理智的我将那个男孩子暴打了一顿，韩志他们把他踹倒在地的时候我感觉到的没有快感，只有更多的失望和失落。
   然后我和柳儿就再也没有联系了。
   还记得当时学校里总是在放学的时候放一首叫做《心愿》的歌，歌声清澈，真的好像那一年的真实倒影。

湖水是你的眼神
梦想满天星辰
心情是一个传说
亘古不变地等候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沧海桑田的拥有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那些爱我的人
那些沉淀的泪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我们都曾有过一张天真而忧伤的脸
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
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人世间的悲处大抵若此吧，光阴拥有时，彼此言笑晏晏，容颜如花，一旦失去了，转眼却成了前尘往事，沧海隔月牙。
   这几年又过去了，我终于成了一个很好的人，认认真真生活，老老实实学习、工作，当我在大学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享受大学的自由宽松，我甘于平平淡淡的看书学习，不再想曾经的年少轻狂，也没有了那时候的愤世嫉俗，我只是简单的想好好的学学习，拿国家奖学金，不想让家中的老父母为我再费心了。
   但使我的所有关于浮华的梦境都死在过去的时光里了。
   只是柳儿，我终于再也没有见到她了，我连她的消息终于也无从听闻了，她在我心境最脆弱的一年来了又去了。世界很小，可是两个小小人儿，一经分开，就是一生的海。
   愿君安好，此生幸福。

                                                                                                                              -------------------泪雨领蝶记于2015年7月23日

叩心弦 · 发表于 2017-12-9 20:44:12

拜读佳作，祝冬日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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