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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早餐，一改往日那难以下咽的红薯或蚕豆拌饭，摆在我面前的竟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净米饭，而且，餐桌上还有了一道稀罕的荤菜。我正在纳闷，母亲开口了：“九满，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摇了摇头。二姐笑嘻嘻地说：“九满，今天是你的生日！”看着家人碗里的红薯和它上面点缀的零星饭粒，我心里满满地是自豪。
坐下来，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自己动起手来，吃一口白米饭，夹一筷尖椒炒鸡蛋。此刻，仿佛我身上的所有味觉，细微至每一个毛孔都被彻底地打开，让我尽情地享受着这味觉的盛宴。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周围，说着笑着，特别温馨美好，特别富有诗意。我吃完母亲精心准备的生日饭后，已是满头大汗，独自走到屋外，眺望那随风而舞的杨柳，看着四处蹦跳着觅食的麻雀，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就在我将要出门上学的那一刻，母亲把手洗净，从锅里拿出剩下的米饭和锅巴，在手心里快速地揉捏着，就象做汤圆一样。一瞬间，一个圆乎乎、热腾腾地饭团做好了。母亲迅速把它塞到我手里。
“趁热吃，别凉了！看好不好吃？”望着母亲期待的目光，我用力咬一口，香香的，脆脆的，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这似乎比往日的饭团多了一种新的元素。我问母亲是不是在饭团里面添加了什么。母亲微笑着点点头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啊，妈特意加了点糖。好吃吗？”
“嗯，好吃！”其实，我想告诉母亲，那些不加糖的饭团同样好吃。
走出家门，二姐悄悄地告诉我，九满，妈太苦了，今天早饭不够分配，母亲只喝了半碗菜粥，她也得有营养，不然身体垮了，我们全家人都得喝西北风。我马上跑回去，想把剩下的饭团舍给母亲。母亲知道后把我拉进怀里，含着泪花说：“九满，你还小，正是长身子骨的时候，你得好好成长！”母亲一说完，两行泪水像洪水般从我的眼里流了下来……
从那天起，我学会了体谅母亲，不再和她顶嘴，不再和她斗气，我也仿佛勤快了许多，会替母亲着想了。因为我懂了，是母亲用她的饥饿换取了我的成长，我也应该用同样的爱来回报母亲。
后来，我发现，就是在那一天，我的童年结束了。
一点提示都没有，一点先兆也没有，让我来不及挽留，来不及思考。
那天，我刚好七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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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2 08:25: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