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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章邯率刑徒大军镇压起义 周文率义军西征咸阳受挫
就在这一时期，农民起义军首领陈胜因为起义大军在对秦作战中节节胜利，声威日盛，地盘不断扩大，开始滋长骄傲情绪和安逸享乐思想。陈胜认为，秦朝腐朽不堪，反秦起义胜券在握，即将大功告成，开始忙于建立自己的王朝。 与此同时，陈胜渐渐地变得刚愎自用，识人不当，偏听偏信，更为危险的是，此时的陈胜猜忌心开始不断加重，忘记了当初揭竿起义时，自己对穷苦弟兄们做出的“苟富贵，勿相忘”的诺言。 起义仅数月，陈胜便效仿秦朝的制度，修建王宫，设立百官，饮酒作乐，歌舞升平，并委任善于阿谀奉承的亲信负责监视和报告义军将领官员的一言一行。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陈胜甚至不惜诛杀昔日同生共死、立下战功的义军将领，因而与下属的关系日益紧张和疏远，有些远在前线的起义军将领开始拒不服从陈胜的节制。 这年八月间，陈胜还未称王，他封手下最为倚重的起义军首席大将葛婴（42）为“征南将军”，命其率军南下征伐九江。葛婴有勇有谋，攻入楚地后，为争取民心，在事先未取得陈胜允许的情况下，找到一个叫襄强的楚国王族后裔立为楚王，得到楚地民众的拥护。 然而不久，葛婴听说陈胜建立“张楚国”，自立为楚王，不禁心中大惊。葛婴知道陈胜脾气暴躁，猜忌心极重，如果自己擅自立楚国王族后裔为王的消息传到陈胜耳朵里，陈胜必然震怒和疑忌，后果难料。于是，对陈胜忠心耿耿的葛婴一狠心，杀了刚立为楚王的襄强，随即提着襄强的人头返回陈县向陈胜禀报实情。 葛婴向陈胜说道：“禀报大王，在下在南方作战，不知您已经立国称王，为聚拢楚人民心，擅立楚国贵族后裔襄强为王，得知您称王的消息后，当即杀了襄强，回来向大王请罪！” 葛婴的解释可说是十分合理且诚恳，所作所为并无大错，然而陈胜听了却依然极为恼怒，认为葛婴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无法宽宥，遂将葛婴押入大牢，听候处置。葛婴万没料到，此时的陈胜王已非彼时同生共死的陈胜兄弟，不久，陈胜即以葛婴不遵号令，图谋不轨，擅做主张立他人为王，动摇自己的权威为罪名，下令杀了葛婴。 陈胜冷酷无情，斩杀立下赫赫战功的起义军大将的举动，令全军诸位将领心寒和不满。此后，令陈胜恼怒焦虑的消息不断传来——起义军将领武臣率军攻克邯郸，竟宣布自立为赵王，与陈胜平起平坐；武臣的副将韩广领兵北征燕地，受到燕人拥护，在燕国旧贵族的怂恿下，也自立为燕王；起义军将领周市到了魏地，竟然无视陈胜，拥立被秦始皇废为庶民的魏国旧贵族魏咎为魏王，自己留在魏国辅佐魏咎。这些义军将领在称王或是归顺当地的王室贵族之后，都脱离了陈胜的辖制而自立，各霸一方，起义军力量逐渐分裂削弱，出现各自为政的混乱局面。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为止，在军事上，起义军也接连遭受重大打击。 此时，起义军代王吴广正指挥起义军主力浴血奋战，攻打秦朝军事重镇荥阳（今河南省荥阳市），意图一举攻克荥阳，取道洛阳，自函谷关进入关中直逼咸阳。 荥阳是洛阳的坚固屏障，城高沟深，易守难攻，是进入洛阳的重要门户，荥阳失守则洛阳难保，因而荥阳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守卫荥阳的秦军主将正是秦朝丞相李斯之子、三川郡守李由。李由深谙兵法，智勇双全，他见吴广的起义军人多势众，声势浩大，知道不可力敌，遂加固城墙，坚守不出。 吴广组织起义军连番强攻荥阳，但是由于荥阳城池高大坚固，秦军防守顽强，起义军又缺乏攻城装备和经验，虽然付出了重大代价，却没有取得任何进展，在荥阳城下与秦军相持不下，无法前进。 另一位起义军将领周文率十万起义军正向关中杀来，当周文得知代王吴广在荥阳受阻的消息后，果断做出决定，绕过荥阳，翻越秦岭，沿着山间小路抵达秦军防守薄弱的洛阳城下，下令起义军向洛阳城发起进攻。 此时，秦朝除了防守各个城邑的驻军，已经全部派遣出去迎战各路起义大军，都城咸阳已无兵力可供调用，形势告急。 奸臣赵高善于权术，心狠手辣却不懂军事，大敌当前束手无策，只好向秦二世胡亥禀报军情。胡亥闻听惊慌失色，责问赵高道：“朕一直听丞相大人奏报说，当前不过是民间小股刁民盗贼兴风作浪，已经被尽数消灭，如今怎么竟有数十万人马杀奔关中而来，如之奈何？” 赵高搪塞道：“禀皇上，这股刁民极为狡猾凶恶，剽悍善战，在下也不知他们从何处而来！” 于是，赵高急忙上朝听政，询问众位大臣道：“朕听说叛贼军队已经兵分三路，向武关、荥阳和函谷关杀来，一旦进入关中，我朝将无险可守，如今朝廷无兵可用，这可如何是好？” 众臣皆知道丞相赵高掌控着朝廷军政大权，专横跋扈，心里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皆不愿意开口建言，站立两边沉默不语，大殿里一时竟寂静无声。 沉默片刻，负责为皇帝掌管财务和起居的少府章邯（43）见大臣中无一人献计献策，忍不住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下臣倒有一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秦二世胡亥见是平日寡言少语而忠实可靠的少府章邯有御敌之策，大喜，忙招手说道：“章少府有何良策？快快讲来无妨！” 章邯施礼答道：“启禀圣上，匪寇兵临城下，现在抽调各郡县的兵马为时已晚，且兵力有限，不足以荡平如此之多的刁民叛乱。下臣以为，修建先皇陵墓的骊山（44）民夫、刑徒及其子嗣众多，达数十万之众，这些人正当壮年，皇上可即刻下诏赦免他们，发给兵器，稍加训练，便可组成一支军队迎击暴乱的刁民！” 秦二世胡亥听了章邯的提议，精神为之一振，急忙对章邯说道：“少府这主意甚好，修建先皇陵墓和阿房宫的刑徒民夫近百万，朕准你任意调集，组建新军，抗击造反的刁民！” 于是，胡亥下诏宣布大赦天下，释放刑徒，任命章邯为上将军，长史司马欣（45）、都尉董翳（46）为副将，组建军队。章邯很快调集起七十万骊山刑徒，把为数不多的秦军军官分派至各军营中作为骨干，训练这支新军运用兵器和阵法。 经过短期训练后，新组建的刑徒大军初具作战能力，章邯经过权衡考虑，决定率领这支奇特的军队向东出发，首先迎击对咸阳威胁最为直接紧迫的起义军将领周文率领的队伍。 这个时候，秦始皇陵墓刚修造完地下宫殿，地上建筑尚未建造，狠毒的秦二世胡亥为了保守秦始皇陵墓的秘密，竟下令将数万名还在建造陵墓的工匠和秦始皇所有未曾生育的嫔妃一并逼入地下陵墓，然后封闭陵墓入口，填土掩埋，将其全部闷死于秦皇陵墓中。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九月，起义军将领周文率领的中路大军攻克洛阳，一路向西进攻。起义军战士斗志高昂，长驱直入，势不可当，继攻克洛阳之后，又连续攻下新安（今河南省洛阳市新安县）、渑池（位于河南省三门峡市）等城邑，沿途反秦武装纷纷投靠起义军，起义队伍不断壮大，入关之前已经号称百万大军，战车千乘。 一路上，秦朝各地守军已经丧失斗志，望风而逃，起义大军很快便兵临函谷关下。周文下令起义军向关口发起猛攻，守关的秦军面对蜂拥而来的起义军惊慌失措，军心涣散，稍加抵抗便弃关而逃，起义军乘势攻取天险函谷关（47），穿过一百五十里大峡谷，杀入关中平原，逼近秦朝都城咸阳。 然而，在距离咸阳仅一百里的戏水（48）东岸，起义军遇到了秦朝最后一支精锐的卫戍部队——中尉军的顽强抵抗（49）。这中尉军负责护卫都城咸阳，虽然只有五万人马，却忠于朝廷，训练有素，谙熟战阵，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周文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厉害，认为秦军只有区区五万人马，自己的几十万起义军发起猛攻，即可一举击溃这股秦军，于是命大军西渡戏水向秦军防线发起大举进攻。 不料中尉军早有防备，采取孙武子“半渡而击”的战术，先是按兵不动，在部分起义军战士刚渡过戏水立足未稳、后续部队还在渡河之际，突然发起攻击，箭如飞蝗般射向刚刚上岸的起义军士兵，起义军将士前赴后继，冒着密集的箭雨继续冲向秦军阵地。 这时候，秦军弓箭手在大量杀伤起义军战士后，突然向两边闪开，埋伏在后面的数万名秦军骑兵迅猛地冲杀过来，在起义军队伍中横冲直撞，肆意砍杀。 起义军都是步兵，没有对付骑兵的经验，难以抵挡秦军骑兵凶悍的攻击，猝不及防，被秦军骑兵冲散，死伤无数，顿时大乱，不得已纷纷退入河中逃生。周文见强攻失败，只好下令停止渡河进攻，在戏水东岸扎营休整队伍，与秦军对峙，准备再次发动攻势。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注解： （42）陈胜起义军首席名将， 陈胜封其为“征南将军”。 （43）章邯（?―公元前205年）， 秦朝著名将领，上将军，为秦朝的军事支柱，秦王朝最后一员大将。少府，是中国古代为皇室管理私财和生活事务的官员。 （44）骊山位于陕西省西安市临潼区城南，是秦岭山脉的一个支脉，海拔1302米，由东西绣岭组成，山势逶迤，树木葱茏，远望宛如一匹苍黛色的骏马而得名。秦始皇陵位于西安市以东约40公里的秦陵村。 （45）司马欣（？—前203年），秦朝名将，长史多为幕僚性质的官员，最早设于秦代，相当于秘书长或幕僚长。 （46）董翳（?—前204年），秦朝名将。 （47）函谷关位于河南省灵宝市北15公里处的王垛村，因关在谷中，深险如函，故称函谷关。 （48）戏水，古水名，今陕西临潼东部，源出骊山，北入渭河。 （49）秦朝为保护国都，设立卫尉军、中尉军和都尉军三支卫戍部队，其中卫尉军和都尉军主要保护京都和朝廷，中尉军由九卿之一的中尉统帅，担负野战任务，同时负责京师防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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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5 15:38: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