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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项羽添新恨誓为叔父报仇 楚怀王暗施心机平衡权力
却说起义军副将宋义因为几次劝谏起义军首领项梁不可大意轻敌，以免遭遇不测，引起项梁的反感，于是干脆派遣宋义离开定陶，前往东方出使齐国。 宋义乘马车行至半路，恰好遇见齐国使者冒雨赶往定陶传递齐国的书信，宋义问明使者的来意之后，对齐国使者摆摆手说道：“我看阁下不用去定陶了，武信君怕是看不到你送来的书信了。” 齐国使者听了不明所以，惊讶地问宋义道：“将军此话何意，难道武信君此刻不在定陶？” 宋义答道：“我只能告诉你，你如果不想赴死的话，就请慢慢赶路，以免早到定陶反而丢了性命！” 那齐国使者听了宋义这话，不禁吃了一惊，对宋义的可怕预言将信将疑，忙问道：“敢问将军何出此言？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宋义听了，淡然一笑回答道：“不要问为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您按照我说的做便是，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望使者大人好自为之，一路顺风！” 宋义也不多说，拱手与齐国使者告辞继续赶路。齐国使者听了宋义的话虽不全信，但心想方才这位宋将军说得言之凿凿，煞有介事，事关自己身家性命，也不可不信，还是小心谨慎为妙，于是，齐国使者命车夫放慢赶路的速度，边走边小心观察四周的情况。 果不其然，等齐国使者慢慢赶到定陶城外，看到的竟然是一片血腥的战场，令人触目惊心。但见起义军士兵尸横荒野，满地狼藉，起义军大营被彻底摧毁，大火尚未完全熄灭，冒着缕缕烟雾，空气中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齐国使者忙派下属四处打探消息，方知是秦朝上将军章邯率领秦军长途奇袭起义军营地，起义军统帅项梁被章邯斩杀，江南的起义军主力几乎全军覆灭。 齐国使者震惊之余，不禁暗暗叹服宋义料事如神，竟一言成谶，遂以手加额，对自己的随从说道：“倘若我等没有遇见宋将军，快马加鞭赶到此地面见武信君，恐怕此刻已经成为那章邯枪下之鬼矣！” 不久，齐国使者辗转来到楚都盱眙（今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向楚怀王熊心叙说了一路上的经历，对救了自己一命的宋义大加赞赏道：“大王，这宋将军确实是个难得的人才，他对在下说武信君必败，不几日武信君竟果然败亡。未出兵而能预见胜负者，才真得是善用兵者矣！” 楚怀王听了十分诧异，对齐国使者说道：“果真有此料事如神之人？寡人倒想见识一下。” 于是，楚怀王即刻召见自齐地返回楚国的宋义，与之谈论用兵之道，宋义能言善辩，谈起兵法谋略滔滔不绝，头头是道，令楚怀王大为欣赏，遂将宋义留在自己身边，经常询问用兵谋划之策。 项梁战死时，项羽和刘邦正在离定陶西南约一百六十里的外黄（今河南省商丘市民权县）指挥起义军攻城，守卫外黄的秦军十分顽强，据城固守，起义军屡攻未能得手。正在双方相持不下之际，自定陶传来项梁的死讯，项羽得知叔父被章邯所杀，不禁悲伤欲绝，失声痛哭，无法自持，只是连连哭喊道：“侄儿不能救叔叔，我之罪矣！” 刘邦见项羽如此悲伤，已经无法继续指挥作战，只好下令停止进攻，攻打外黄的计划也就半途而废。 项羽自少年时就跟随叔父项梁操练武艺，研读兵书，可说是寸步不离，在项羽心目中，项梁就如同自己的亲生父亲和主心骨，对叔父崇拜有加，叔侄二人感情甚深。项梁一死，项羽感觉天就像塌下来一般，眼前一片迷茫，接连数日不吃不喝，只在营帐中默默流泪。即便是在项羽身边形影不离的爱妾虞姬，更是深知项羽对叔父的深厚感情和此刻心中的巨大悲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项羽是好，只能小鸟依人般地陪伴在项羽身旁，暗暗叹息忧伤。 稍微冷静下来之后，项羽悲愤难消，决定率起义军寻章邯决一死战。亚父范增忙劝说道：“籍儿，我军刚遭重挫，又失去统帅武信君，军心不稳，士气不振，当前急需安抚军心，稳定局面，此时不宜出战！” 项羽两眼通红，咬着牙对范增说道：“那贼人章邯杀我叔父，灭我义军弟兄，我实难咽下这股怒气，此仇不报非大丈夫所为，我誓杀章邯，为叔父报仇雪恨！” 亚父范增竭力劝阻，项羽仍然执意要寻章邯拼命，杀了章邯为叔父报仇。这时，一向保持沉默低调的刘邦在一旁劝说道：“项将军请冷静，您想，武信君不幸遇难，现在全军都在看着您的一举一动，此刻切不可凭一时激愤用事影响大局。我军目前兵力严重不足，军心浮动，而章邯的秦军士气正盛，又有秦朝援军到来，兵力占有绝对优势，可说是有恃无恐，若是此时贸然出战，怕是正中那章邯下怀，连最后的本钱也难以保存。将军还是记下这笔深仇大恨，暂且隐忍，避其锋锐，安定军心，暂回彭城（今江苏省徐州市）再从长计议！” 项羽听了刘邦与范增的劝说，其实心中明白他们二人说得没错，只是在感情上一时难以接受。项羽岂能不知，秦朝的北疆援军已经到来，兵力大增，现在仅凭自己手上这八千子弟兵与章邯硬拼无异于以卵击石，毫无胜算可言，于是只好暂且忍住悲痛，放弃与章邯拼命的打算，自外黄（河南省商丘市民权县）撤军东归，一路上收集自定陶侥幸逃脱的起义军士兵，回彭城休整队伍，积蓄力量，等待时机寻章邯复仇。 秦二世三年（公元前207年)十月间，项羽回到彭城，范增向项羽提议道：“楚怀王所在的盱眙（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距彭城近五百里之遥，不便于分兵保护，为防备其坐大，培植自己的势力，不如将楚怀王熊心迁到彭城，并宣布彭城为楚国都城，便于我们监护。” 项羽听了亚父范增的提议，深以为然，他始终认为这个楚怀王熊心不过是叔父项梁当年聚众起义时，为凝聚民心所打的一个幌子，招牌而已，不值得敬重。听了范增的提议，项羽立刻派出一支军队将楚怀王自盱眙接入彭城，并昭告天下彭城为楚国国都。 项羽与范增之所以选择彭城为国都，显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一是为了更好地控制楚怀王，防止他笼络人心，扩大自己的势力；二是顺应官员将士多是楚国当地人，愿意留在家乡的诉求；三是彭城一带物产丰富，粮草丰茂，交通运输发达，且又在自己的牢牢控制之下，得到楚人的普遍拥戴，经济和民意基础牢固；四是彭城历史悠久，有帝王之气，在地理位置上，历来有“北国锁钥，南国门户”之称，战略地位极为重要，为兵家必争之地。 为了防备秦军进攻，项羽率军驻扎于彭城以西，起义军将领吕臣驻扎于彭城以东，刘邦因为兵力弱小，项羽便让刘邦驻军于彭城之西二百余里的砀县一带（今河南省永城市芒山镇）负责外围警戒，三军成掎角之势互为照应，拱卫大本营彭城。 这楚怀王熊心不愧为楚国王室后裔，颇有心机和主见，他心里十分清楚，项梁叔侄扶立他为楚王，只不过是拿他作为一个旗号以吸引民众，实际上对他并不尊重和臣服，因此早就不满于项家叔侄的独断专横，意欲摆脱项氏家族的控制，培植自己的亲信，掌握实权。 恰逢此时项梁战死，项家军实力与影响力大为削弱，楚地的起义军出现群龙无首的局面，给了楚怀王熊心达到自己目的的绝佳机会。精明的楚怀王熊心立刻抓住这一机会，扩大自己的权势。熊心与近臣吕青、吕臣父子及叔孙通等人经过精心谋划，下诏传文武大臣议事，其主要目的是削弱项氏家族的势力，平衡各方利益，由楚王掌控军政大权。 楚怀王宣布犒赏各路人马，对有功人士封官进爵，为了平衡刘邦与项羽二人的地位，制衡项羽的势力，楚怀王诏命项羽仍带领来自江东的子弟兵，赐封项羽为“长安侯”，封地在鲁县（今山东省济宁市曲阜），因此项羽又号称“鲁公”。 楚怀王命刘邦统领自沛县起义的队伍以及砀郡（治所在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的地方人马，赐封沛公刘邦为“武安侯”，官职为砀郡长。 楚怀王自己则掌控除项羽、刘邦以外的各路兵马，并任命宋义为上将军，统领三军和诸将，美其名曰“卿子冠军”，以区别于其他将领，由此可见楚怀王熊心对宋义的欣赏与信赖。 刘邦的默默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虽实力和威望远不及项羽，却得以封侯，有了自己的地盘和军队，其地位与项羽平起平坐，令人刮目相看。就在这年，以贩卖丝织品为生的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睢阳区）人灌婴（64）放弃了手头的买卖，也慕名而来投奔了刘邦，后来成为汉军骑兵统帅，大汉开国名将，官至太尉。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陈胜昔日手下大将吕臣在陈胜、吴广遇害后不甘失败，重举“张楚”义旗，组建“苍头军”（65）继续抗秦，收复了张楚昔日都城陈县（今河南省周口市淮阳区），抓获了杀害陈胜的凶手、叛徒庄贾斩首示众，为陈胜报了仇，功劳居首，楚怀王熊心拜吕臣为司徒（66），其父吕青为令尹，成为楚国的最高官员，其余各路诸侯各有封赏。 如此，楚怀王感到自己手中有了兵权，培植了心腹重臣，又削弱了项氏集团的实力，终于可以掌控全局，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号施令了。 见一切安排妥当，楚怀王熊心诏令三军：即刻挺进中原，击败秦军，然后向关中进发，拿下咸阳，推翻秦朝政权。 为了鼓舞士气，楚怀王向各路诸侯宣布：“寡人承诺，各路兵马先攻入关中者，即封为关中王！” 各路反秦诸侯听了楚怀王的诏令，果然群情振奋，跃跃欲试，都想夺得反秦第一大功，占据关中这块福地称王。 从这个时候开始，一直作为项梁的手下、默默无闻、隐忍谦和且兵力弱小的刘邦终于开始崭露头角。而由于项梁在定陶之战中不幸遇难，这年二十五岁的年轻将领项羽也被推上了反秦战争的最前沿，不久即担负起统领起义大军反秦的历史重任。也就在这年起，刘邦与项羽之间的明争暗斗也渐渐拉开了序幕。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注释： （64）灌婴(？-公元前176年)，秦末至西汉初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人，汉朝开国功臣，官至太尉、丞相。 （65）苍头军，头戴青色布帽或头扎青色布巾，是秦末的一支农民起义军。其名和人员构成至今争论不休。 （66）吕臣(约公元前235年-前173年)，秦末陈胜起义军将领，陈胜被害后，吕臣重建张楚政权，并诛杀叛徒庄贾，后来跟随刘邦。司徒相当于丞相一职，令伊则是楚国军政最高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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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26 20:43: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