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院长在完成了在主房南北的两幢砖房的建筑后便退休了,在我们的眼中没什么动静的回家养老去了。他走时并没有特意开个会与我们见上最后一面,道声别就在我们童真的视线中消失了。 新来的邢院长在原单位带了个能干的副手走入了我们的生活。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话不是咱们说说而已。院里很快就有新的,也是很大的变化:食堂的饭桌上铺上了白色的塑料桌布,让这宽敞的房间更亮堂干净了许多;整个院子的破木栅栏也被整齐的铁制栅栏所取代,从外面看像是个有房有地的一个单位了;原在门口不远处那栋太平间被拆除,并原处建起了一个大圆形的花坛,上面有假山和没用上几次的“喷泉”,后来又在院内建起了两个凉亭及铺了室内的地板——给这个院带来很多实在的利益。对了,他来的第二年我们种地时地里又多了一辆小四轮拖拉机。 更主要的是我们主食不再定量了,随意吃饱为止。这对大孩子来说是个最实在的事情。 他来的那个当年的除夕下午,我们虽然没吃上午夜那一顿守岁的饺子,可是每桌都突然给上了16个菜。其实是吃不了的,等过两天再一起烩着吃,虽然吃得不科学,但给我们过了一个很热闹的一个年。门口也都贴上了春联,而门的上方挂出了几个大红灯笼,在外面也给拉了一条彩灯,让整个的院子有了份喜庆的年味。 这年过年也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不多的水果瓜子糖果——这也是我住在这两年后第一次吃到水果和水果糖。记得我们把那些糖果当成了不可多得的美味,常舍不得吃,拿着它们当成赌注物品,在过年时玩一种叫三打一的游戏(扑克牌的一种玩法)中输去赢来的在每个人的手中流动,最后每块糖的包装纸表面变成了黑色的,并有些都变得粘了,但也没有被扔掉,最后没了模样时才把它们吃了。 我这人平时无事可做,但年少的心总想找些事来干,地里的菜长成的时候我也会到那里去拔葱和土豆,最喜欢的还是跟着众人把从地里起出的大蒜编成一串串的辫子。人们也不会指望我能干这点子活,只不过自己没干过什么活,做点事儿我内心有种踏实的满足感,更重要是去干些活就可与人们拉近一些距离,同时也能感受到人们在一起的热闹,一起的说笑。 这个邢院长在我们面前总是板着一副胖圆的脸,我们小孩和年轻的职工平时都躲着他走,免得让他看见哪不顺眼就张嘴训你几句,我们这群孤儿没有大的事情谁也不会主动找他。能耐大脾气就大,谁也没办法的事。平时比我们大几岁的职工们正在我的房间内说说笑笑地说着话,可一见他从办公室朝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因我们那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他的办公室——一群年轻人便瞬间把床铺弄得平整后散去。 一次,我在我们另一个孤儿房间床上坐着和其他同伙唠嗑,这个家中的一把手忽然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立即我们便没了刚才的说笑一起把脸转向了邢院长,并看见他那阴沉的脸,同时我们也礼貌地喊了一声对他的尊称:“邢大爷您来了!”别的话谁也没敢再多说,万一说不好那就是自找闹心。 他见我们几个把瓜子皮都放到了桌子桌面上张嘴便道:“谁要是把瓜子皮给我丢到地上,谁就给我用眼皮给我夹出去!”说完扭头走向了门外。我们当然没有兴趣再把下面的话题继续下去,一个个像是犯了什么错一般低头耷拉甲的散去了。 他因为自己管得很到位,可手底的这帮年轻的男职工们玩闹作一点也没闲着。一天下班的时间到了,一个女护理员走到房前摆放自行车处却见不到了她的自行车,越是着急就越不知到哪去找——前院就这么大的地。当年自行车也是挺值钱的,年轻的她想是不是让小偷给偷走了,正准备报案时看见了值班室有几个人在笑,同时她抬头时也看见了她自行车所在的部位:她那个小巧的自行车被平放在我们前门三米来高的、宽大的水泥雨搭上面,不注意是不会看见的。原来是食堂那个姓孙的炊事员闲来无事拿同事开起了这个有些过分的玩笑。后来他因参与了打群架和其它一些事情终于把自己的正式工作给混没了。 那时年轻气盛的工作人员相互间也有不少人时常打起架来,但多在院外完成各自的战斗,很少回到院内让领导知道的。一次,因同事送来一个被外人控制住的信息,这里就会有人挑选好应手家伙把架打到海市以外的地方,在火车上没碰到欺负同伙才收兵回营。 80年代,福利院周围是没有多少适合年轻人活动的场所,我们的食堂与值班室一到晚上便成社会青年的聚集地点。带着录音机,放着流行舞曲和歌曲,一群人便开始跳舞玩乐一起来——领导下班自然开始各自为王。 一个冬天的夜晚约8点左右,我在那个不太明亮的灯光下玩着一个人的朴克,突然从门被推开,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青年闯了进来,并迅速跳上窗台,打开小气窗快速钻了出去。一会,后面便有人拿着草叉子赶了上来。那年头打架什么都上,包括自制的火药枪。 领导在我们这就是一个整洁有序的单位,没了个管正事的,这就是一个杂乱的社会。 我们这个福利院同时也是各旗市福利院的“老大”,一有民政会议或活动时我们这都要出面装一下老大(这也可能是局里的意思)。 第一次喝啤酒的感觉 一年夏天开民政会议,一下子从十几旗(市)的民政人员与福利院代表来了百八十号的开会者。他们在我们那个大餐厅吃了一顿午餐,过后人们散去。葛春见人都走了就想到餐厅内看是否能找到一些好吃的东西回来,如有我俩就能吃到我们平时吃不到的食物了。他在我们那个没人的大餐厅转了两圈什么菜都找到,却看见了墙边两个如大汽油桶的白色啤酒桶。葛春回到我这说:“我什么也没找到。可有散装啤酒,我去弄点回来,咱俩尝一尝,看是什么味道。” 一会的时间他就用装凉水那把铝壶装回满满一壶散装啤酒。我俩坐在这周日的下午,把门关好享受着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好奇地品尝起这种叫做啤酒的液体。我俩有模有样地一人一碗的喝着,可没什么味道,也没什么酒的度数。如有些度数我们第一次喝啤酒就应有头晕等感觉,可我俩把那一壶喝完也没一点喝酒的感觉。一壶五斤的液体就在我俩的说笑中见了底,可见那些散啤酒跟水差不多,如是现在的瓶装啤酒的度数我想那天我们俩的乐子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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