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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回：楚霸王项羽怒斥英布敷衍 刘邦遣使者劝九江王归汉
汉王刘邦与张良于下邑画策，确定了战略方针之后，立刻付诸行动。为了在南方取得有利的战略地位，汉王刘邦采纳张良的提议，派谋臣随何（144）秘密前往九江，争取说服九江王英布归顺汉国，配合汉军作战。 这英布乃六县（今安徽省六安市）人士，为人豪爽粗犷，武艺超群，当年因为斗殴失手伤人触犯了秦律，被处以黥刑（145），面颊上烙上“囚”字，再涂以墨碳，永远无法消除，所以英布又称“黥布”。英布当年跟随项梁叔侄起义，作战勇猛异常，屡立战功，项梁在定陶战死后，英布便成为项羽的手下大将，因为每次作战英布都身先士卒，冲锋在前，项羽十分赏识，入关后封英布为九江王。 九江地区（今安徽、湖北及江西一带）幅员广大，物产丰饶，英布手中兵力雄厚。原本英布应当感恩敬畏于项羽，但是，他却反感于项羽专横霸道的做事风格，不愿听从其差遣，企图与项羽保持距离，独立于封地九江享受安逸的生活。 然而好景不长，分封不久，齐国田荣起兵反叛，项羽为平定齐国之乱，派人来通知英布，让他即刻率九江军队随楚军前往齐国参加平叛。 英布知道齐国人勇猛善战，不易对付，且要长途跋涉近两千里，深入齐国境内作战更是危险重重，所以，英布不愿为了项羽的利益而牺牲自家将士的性命。但是，英布又惧怕楚霸王项羽发怒报复自己，不敢断然拒绝项羽的命令，于是便以有恙在身不便出征为由，仅抽调了四千人马，让一名手下部将率领前去增援项羽。 项羽见英布不但没有亲自率九江军主力前来参战，而且仅仅拼凑几千人敷衍自己，十分恼火，便派使者携自己的亲笔书信来到九江国都城六安（今安徽省六安市），严厉斥责英布。 英布接到项羽的来信，急忙展开观看，只见项羽在信中说道：“本王念你昔日立有战功，封你为九江王，享受荣华富贵，而你竟忘恩负义，对本王的命令消极搪塞，虚与委蛇，实属抗令不遵，有愧于本王对你的信任和封赏。因军务在身，本王暂且不与你计较，望你好自为之！”字里行间透露出项羽的愤怒和不满。 英布看罢项羽的斥责信，虽然心中忿忿不平，却慑于项羽的霸道和实力，只好隐忍下来。他对身边的官员说道：“他项羽是西楚霸王，我英布乃九江王，在反秦战争中战功赫赫，与他地位平等，我并非是他的臣民，他项羽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呼来喝去？长此以往，我岂能一忍再忍，受他羞辱！”自此，英布便与项羽结怨。 不久之后，汉王刘邦派来的说客随何来到九江都城六安面见英布。英布听说来人是汉王刘邦的使者，忙屏退左右，与随何交谈。随何说明来意后，英布有些吃惊，心中暗想，若是归附刘邦，就是反楚的罪名，那楚霸王项羽性如烈火，睚眦必报，岂能善罢甘休，后果难以预料。英布感觉事关重大，犹豫不决，沉吟再三，没有马上表明态度。 随何知道英布有所顾虑，便问英布道：“请问大王，您身为九江国之王，与项羽一样同为一国之主，为何甘愿臣服于楚霸王项羽，俯首听从他发号施令？” 英布没有细想过随何的问题，随口答道：“我跟随霸王项羽反秦攻入关中，因屡立战功，霸王封我做九江王，既然霸王于我有恩，我自然应当以臣子的身份面北服从于他。”（146） 随何对英布摇摇头，笑笑说道：“大王怕是言不由衷，并未说出全部实情。您与楚霸王项羽都是诸侯王，各有自己的领地，您面北臣服于项羽，一定是认为楚国足够强大，可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与荣华富贵托付于霸王。但是，那楚霸王项羽攻伐齐国田荣，命你率军亲往，你却称病拒绝，仅让手下一名部将率四千人马去支援项羽；汉王刘邦攻占彭城，后来与项羽大战于城东，您本应立刻率兵驰援项羽，而大王却按兵不动，隔岸观火，这难道就是大王所谓的向项羽面北称臣吗？大王虽然口上说臣服于楚霸王项羽，其实心中不满于项羽的专横霸道，不愿意听命于项羽，想保持中立，保存实力，静观时局变化，这对于身处项羽近邻的大王来说，不啻是玩火，不仅达不到置身事外、保持中立的目的，而且实在是危险万分矣！” 英布听了随何所言，暗暗佩服这位汉使竟把自己的心思和当前处境看得一清二楚。但是，英布并不认为自己会处于危险之中，于是问随何道：“先生方才所说确实是我的真实想法，但说我英布处境危险，不知何意？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随何接着说道：“大王其实应该明白，楚国虽暂时强大，貌似天下无敌，但是项羽却背负着新安杀降、屠戮咸阳、擅自分封、弑杀义帝、背信弃义的骂名，而汉王刘邦兵出汉中，平定三秦，进军中原，深得民心，其威望与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彭城之战虽遭重挫，但是汉王毫不气馁，退守荥阳建起坚固防线，深沟高垒，重兵把守，严阵以待。有敖仓之粮，巴蜀关中之兵员物资支援，业已迅速恢复了元气，不日定会向项羽发起反攻。而项羽的楚军如今深入齐国境内镇压田横反叛，粮草运输常被切断，欲攻不下，欲退不能，士兵疲惫，斗志低落，要想撤军恐齐军追击，若再进犯汉国又恐力所不逮，委实是捉襟见肘，进退维谷。所以，以在下看来，用不了多少时日，项羽必败无疑。若是大王不愿与汉王结好，仍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荣华富贵寄托于危机四伏的项羽，怕是结局不妙，窃以为大王前途堪忧矣！” 英布听随何分析得很有道理，便点头问道：“那么，依先生所见，我该如之奈何？” 随何答道：“恕在下直言，大王当前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归顺汉王。汉王刘邦胸怀大志，仁义宽厚，知人善任，善纳谏言，有识之士无不认为得天下者必是汉王。以在下之见，大王不如果断弃楚归汉，辅佐汉王与项羽争夺天下。大王只须自九江出兵，于楚军后方牵制项羽，汉王必能在正面战场迅速扭转战局，击败项羽。汉王若夺得天下封赏诸侯，这淮南之地必定非大王莫属！”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注释： （144）随何，汉初著名说客，因口齿伶俐，后以其名代表能说会道，如“你这张嘴真像个随何啊！” （145）黥刑又叫墨刑，就是在犯人的脸上刺字，然后涂上墨炭，作为犯罪的标志，以后无法清除。 （146）古代宴会在室内以西面为上座，在地理环境上以北面为上，所以常说“面北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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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27 12: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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