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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血雨腥风
我还必须说,人生的经历是很复杂的,需要的是审慎的和坚强地应对……
首先是食品卫生部门方面的发难,其监督部门有一天,突然来进行了检查,指出了很多问题,勒令停业整改,而且是两个店都遭到了同等命运!
对于胡双来和来小花来说,并不是初涉饮食业,对食品卫生的重要性当然不敢忽视,也深知,弄不好“其水”很深,故早就做了很多的相关工作。
如员工们的《健康证》,都办了,必须符合食品卫生要求的各种硬件都设置了,流水作业的各个环节,都严加了管理,但其监督部门要挑毛病,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对哪个饭店都是如此。
其实在开业前,两个店都曾经请监督部门来检查过了,情况是合格的,且也做了一些潜规则地铺垫和疏通,但现在为什么又发难了?胡双来意识到,肯定是又有“潜流”在涌动,具体有什么毛病就不用细说了,总之必须整改。其实,胡双来夫妇当然知道,根本就不是食品卫生的问题,而是有人下绊子了!但需要清醒的是,要解决好这样的问题,仅靠食品卫生再怎么达标,也是不行的,只能依靠潜规则,于是,动用了各种力量和关系,再来打通相关的各个关节!
怎么说呢,似乎应当说,即使社会体制再好,也免不了存在不健康的潜规则,只是这个潜规则“水深或水浅”而已,所有人除了正常的遵纪守法外,还须去被迫适应这些潜规则!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那时正是腐败横行的时候,虽然反腐已经开始了,但不可能立即见效。也就是说,正是潜规则尚在“水深”的时候,不像后来随着社会反腐的深入,社会风气好了很多。
所以,胡双来夫妇非常清楚,所有人在社会上如何生存,其实基本受到四个条件的影响:一是国家政策,二是血缘关系,三是朋友关系,四是潜规则。在这四个条件中,有的是条件保证,有的是条件约束。
如国家政策,既是条件保证,又是条件约束。如血缘关系和朋友关系,基本上是条件保证。如潜规则,就纯粹是条件约束了。如果把这些条件都能适应好了,才是生存的全部保证,如果适应不好,就会处处碰壁!
于是,胡双来夫妇只能动用各种关系,终于把关节都打通了,当然得花钱,最后还得被罚款,才能恢复营业!
发难的其实并不只是食品卫生监督部门,消防的、城建的、环保的、工商的、税务的、管水的、管电的,等等部门,都接连发难!只能通过潜规则都摆平了,如果不信邪,只能是碰得头破血流!
发难潮过后,两个店又能正常营业了,但三个月挣的钱,却都打水漂了!
人为什么有时候会学坏?虽然不能说,跟潜规则的制约都有关系,但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关系,因为,有的人因此来气了,也学用不正当手段,报复或赚取不义之财,这就是学坏了!
但胡双来没有学坏,他是从学坏的处境中走出来的,不情愿再回到那条道路上去,他把这些经历反当做了宝贵的经验,使自己逐渐的更成熟起来了,知道应当更谨慎地应对以后可能发生的、更复杂的人生考验!
后来,更复杂的考验真的来了!
有一天,店里来了一个客人,要了一碗10元钱的糟捞面,吃完后,把服务员叫来,说面很好吃,很高兴,有话要说,能不能把老板请过来?
那天,胡双来正好在这个面馆,听服务员一说就来了,因为,顾客是需要尊重的嘛。
那个人见老板来了,首先又夸赞了一下面特别好吃,然后又说面馆经营得很好,最后问道:“请问老板,对面馆的发展,今后还有什么打算?”
胡双来已经有了警惕一切的思想准备,见这个人长得有点奸人样,如眼睛,眼神是游离的,一看就不是诚实的样子,所以回答当然是不卑不亢的。就说:“能有什么打算,稀里糊涂开个面馆,就为混口饭吃呗。”
客人说:“是吗?那哪行?这么好的餐饮资源得考虑大发展,我有经济实力,在餐饮界又有朋友,如果相信我,我可以帮助策划策划,如何?”
胡双来虽然有戒备之心,虽然并不想跟他合作,但想想,听听别人的意见,也未必是坏事,他自己当然有长远的发展设想,但再听听别人的建议,或许也会有帮助。
就说:“是吗,请问你有什么高见?”
客人说:“一句话、二句话也说不清楚,在饭厅里,也不是应该谈论这类事情的地方。这样吧,如果老板有兴趣,可以找我,或者我再另约你,在那时候再详细谈。”
说完,递上一张名片就走了。
胡双来看了看名片,上写:高峰物资贸易总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吴有仁。
胡双来当然也有名片,但没有给他,因为得警惕这样的人,不管其是恶意还是善意,不能在表面上主动的有求于他,他如果想伸手,即使是善意,也要等他主动再找上门来为好,否则,还可能是“钓鱼”呢。
果然,过了几天,吴有仁主动地打来了电话,虽然没有给他名片,他也能找到胡双来,因为,面馆店牌上有电话号码嘛。
吴有仁说:“这几天忙点事,现在抽闲打个电话,如果胡老板有兴趣,可以到友谊大厦来一趟,好好地谈一谈。”
胡双来故意说:“我现在太忙了,走不开,吴总有什么想说的,就在电话里说吧。”
吴有仁说:“我们已经见过面了,简单的东西不必谈了,但要谈如何发展的问题,在电话里是说不清楚的,还是请胡老板来一趟,我在308房间等你。”
胡双来想一想,去一趟也无所谓,其是善意的更好,听一听人家的发展建议嘛,如果是恶意不合作就是,于是答应了去一趟。
友谊大厦就在市中心,打个车就过去了,当然,临走是要跟来小花说一下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家里人都不知道,人上哪儿去了哪行,胡双来的戒备心,已经非常高了。
308房间当然好找,胡双来过去也没少来过这个大厦,是餐饮、旅馆、各种休闲服务一条龙的大酒店。
胡双来敲门,吴有仁迎了出来,双方握手,然后都坐在了大沙发上。
吴有仁说:“这个房间虽然不是总统套房,也算是不错的了,有卧室,有工作间,我平时经常在这里工作、会客、休息。”
胡双来说:“我知道,这个房间一天880元,不但管早餐,洗浴、游泳,去棋牌室等休闲项目都是免费的。”
吴有仁听后哈哈大笑,说:“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呀,你过去没少在这里潇洒,我知道!”
胡双来立刻警惕起来,如果吴有仁是因为在那天吃面条,突然萌发的合作意向,应当是对自己不了解的,既然这么了解,就说明,已经做了有关的工作,那天的事儿,就不是偶然的了,很可能是蓄意而为了!
但胡双来没有露声色,也不想多扯别的,就直切话题,说:“吴总似乎不仅是想帮助我搞经营,好像也有兴趣跟我合作,在面馆方面图共同发展吧?”
吴有仁说:“明白人,是这个意思。”
胡双来说:“我倒没有什么想大发展的设想,这就挺好了,我挺知足,我虽然揣到吴总有这份热心,但我确实不敢有非分之想。”
吴有仁说:“诶,怎么是非分之想呢?品牌有了,这资源前途无限,否则你也不可能开‘二部’,是不是?说明你还是有设想的。”
胡双来说:“原先开了‘一部’,效果怎么样心里无底,所以,选在了一般的地方,面积也不大,经营一看还行,才敢在市中心再开个‘二部’,这就知足了,可不敢往什么大发展想了。”
吴有仁说:“这就是人们通常所有的,思维的局限性,类似事物的发展,往往需要三个条件:一是品牌,你已经有了,二是有好的发展筹划,你还没有,三是有机遇,就是你遇到我了。人这一辈子,是需要遇到贵人的,你遇不到,帮助就没有,遇到了,就会对你有很大地帮助,如筹划。”
胡双来笑了,说:“看来你是我的贵人?”
吴有仁说:“当然是,你发不发展,对我本没有什么关系,但我是个热心肠的人,当偶然看到你的店时,社会责任心让我感到责不旁贷,有责任、有义务来帮助你,把品牌资源发展得更好!”
胡双来说:“我本不想求什么大发展,但听你这么一说,觉得有道理,不知你帮助我有什么筹划?不过,我这个人天生就是一个不求进取的窝囊人,你既然了解我,就知道我的过去,干什么都不行。但你的筹划,我愿意听一听,至于能不能干,恐怕没有那两下子。”
吴有仁说:“好,听我帮助你筹划筹划再说。”
吴有仁起身,从冰箱里取出来两听饮料,递给胡双来一听,还要帮他打开。
胡双来接过饮料说:“别打开,我喝凉饮料差劲,你自己喝吧。”
吴有仁说:“那就泡杯热茶或咖啡,怎么样?还有开水?”
胡双来说:“别客气,我喝水自己动手。”
说完,在电加热水壶上,自己接了一杯热水,放在了自己面前的茶几上。
为什么不喝饮料?不是不喝,是谨慎应对,以防备有什么意外。
吴有仁说:“那好。”
就自己打开饮料,喝了两口,然后把饮料放在了茶几上,后背靠向了沙发,他本应该靠近胡双来,郑重其事地说,但却是故意轻描淡写地说开了。
在说时,还故意闭上了眼睛,把双手交叉放在了肚子上:“我一天到晚挺累呀,但谁让我是个热心肠的人呢,既然说开了头,我就说一说,主意你自己拿,想干就干,没有这魄力就拉倒,算我错看了你,我即使是伯乐,你也得是千里马。”
胡双来笑了笑,说:“你肯定是伯乐,我肯定不是千里马,但或许会受到你的启发,又会有认真地考虑。”
吴有仁一听,马上从靠着的沙发上直起腰来,靠近了胡双来,说:“我估计你不是不想大干,而是愁两个问题,一个是怎样筹划,一个是资金不足,我说得对不对?”
胡双来说:“有些对,我当然不能一点都不想怎样更好的发展,如也想到多开店,如搞连锁店什么的,但一想到太麻烦,又没有资金,就泄气了。”
吴有仁说:“是呀,对吧?我揣你应当就是这种情况,我帮助你解决的就是这些难题。”
胡双来说:“那就听吴总先说一说,看我能不能下定决心。”
吴有仁说:“那好,我主张开连锁店,你出品牌,我出资金、出筹划、管操作。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不用管,一切擎现成的,只等着收钱就行了,怎么样?”
在这时,胡双来来电话了,其实,这是他临走时,让来小花按时打来的。
他接电话听后,连连“啊、啊”了几声,有故意不耐烦的表现,然后关上电话,对吴有仁说:“我为什么对考虑长远发展犹犹豫豫,因为饭店并不好开,破事老了,这不,来电话了,又有事了,我得赶快回去,先唠到这儿,想大干真没有胆量,谢谢啊。”
胡双来匆匆离去,吴有仁只能表示有机会再联系。
胡双来回去后想想,已经能够确定,通过吴有仁的表情、语言、语气,所谓合作的方式看,其实就是一个阴谋!绝不是为了帮助自己,而是为了其将来垄断品牌,最后搞垮自己!
如此,他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就是注册商标的问题,还有面条制作专利的问题。做为饭店的品牌,很少有注册商标的,申请什么专利的,但如果被别人算计了,也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有没有人算计呢?胡双来认为,肯定有人在算计,吴有仁的举动就是明证,他已经看出来,吴有仁是不怀好意的,但能不能涉及到商标的问题,他还不敢确定,不过,防范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不能让别人算计得逞而被动!
他想到这里,想注册一下商标,但也犹犹豫豫的,因为饭店确实很少有注册商标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敏感了?所以,虽然想到了,却一直没有真正的动作。
面馆又经营了一段时间,平安无事,胡双来有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没有必要的太敏感了?
但他并没有彻底的放下心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嘛,坏人打主意的可能是存在的,真能一切风平浪静了吗?
他经过反复思考,决定,还是主动出击一下为好,看看有没有坏人在打歪主意?
在这时候,已经是第二个店开业一年的时候了,如果算上第一个店,已经经营快二年了,他准备了有关资料,到商标代办部门,以咨询、办理注册商标为理由,问了一下,没想到,问题真的来了!
代办部门的人,通过查询后,告诉他,“四川来家祖传糟捞面”已经有人申请注册了,而且,国家商标局已经刚刚批准下来了,不能再接受你地申请,因为,同一个商标,只能注册一次。
胡双来听后大吃一惊!说我们家是“四川来家祖传糟捞面”的发明者和使用者,怎么可能有别的人注册呢?如果有,也是侵权,是不正当的商业行为。就咨询代办部门,看怎样才能取消别人不正当的注册?由我们来家来进行正当的注册?
代办部门说,我们无法鉴定谁应该是正当的注册,我们只按先后的顺序受理和办理,你如果有异议,可以向商标局提出来,当然,也可以由我们来代理办理。
这可是大事,让坏人得逞了,就会利用注册完的商标,开始发难,面馆就开不下去了!
胡双来跟家里人商量,并也找朋友商讨,怎么办呢?大家的意见,当然是据理力争,不过,认为最好能请律师帮忙,律师是专业人员,应该有更好的法律理由。
于是,胡双来就请了律师,一同到代办部门申辩和咨询。
代办部门说,跟我们说没有用,你们如果想注销他们已经批准的注册商标,我们也可以接受委托,但你们需要准备充足的证据。
律师说:“那个申请人属于恶意申报,是侵犯了我们权益所有人的权益,在我们权益所有人,向商标局讲清楚权益所属的关系后,我们的权益是应当受到法律保护的,他们的注册就应该注销,由我们来进行合法的注册,应该是这样的吧?”
代理部门说:“那可不一定,你们可以提出异议,但注册商标能不能得到纠正,是另外一码事,因为,商标局能否采信你们地申诉,是不确定的。”
又说:“我们只是代理部门,无法解决你们的根本问题,但可以告诉你们,如果你们的申诉失败了,还可以跟那个申报人打官司。”
如此,怎么申辩也没有用,人家代理部门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只能向商标局申诉,或者打官司,但还没等有动作,新的一场交锋,就明确地开始了!
在这一天,有一伙人来到面馆,找到胡双来,出示了“四川来家祖传糟捞面”注册商标的批件,声明,胡双来的面馆,没有权利使用这个店名,如果使用,就是侵权,要负法律责任,要赔偿损失!解决办法是,可以签订有偿使用“四川来家祖传糟捞面”的协议!
为首的是一个黑大汉,1.8米以上的个头,膀大腰圆,一脸横肉,一看,就是个打手模样的人,其他人也是打手模样!
胡双来明白,跟他们是讲不清楚道理的,其幕后主使人,根本就不出头,是不是跟吴有仁一伙的不清楚,但道理还是需要说一说的,就向黑大汉们讲了一通道理。
黑大汉听完后,说:“你跟我们说这些没有用,这是我们的注册商标国家批件,你用我们的商标名称就是违法、就是侵权,必须马上摘下店牌,停止营业,赔偿损失!”
边说,边晃动手中的批件,并说,否则要砸店!
胡双来知道,再讲什么道理也是没有用的,就摘下了店牌,关门停业了!
但大汉们没有走,让赔偿损失!
胡双来说:“是要赔偿损失,但不是我们赔偿,而是你们必须赔偿我们的损失,你们等着打官司吧!”
胡双来还多了个心眼,给“110”打电话报警!
一会儿,警察来了,问是怎么回事?
胡双来说:“我们面馆的面条制作过程是祖传的,有人看经营得挺好,就抢注了商标,反让我们关门停业,赔偿损失,这是恶意竞争,是对我们的侵权行为,我们请求法律保护!”
警察说:“商标的事不归我们管,你们面馆如果认为有理,可以找有关责任部门解决,或者打官司。”
胡双来说:“确实应该这样做,我们也知道,但这里有个打砸我们面馆的问题,是警察应当管的吧?”
警察问:“他们砸你们面馆了?”
胡双来说:“虽然还没有砸,但威胁要砸,因此我们不能不报警,你们警察如果走了,他们砸面馆怎么办?”
警察面向黑大汉们,问:“你们威胁要砸面馆了吗?”
黑大汉说:“他们不包赔我们损失怎么办?”
警察说:“可以走司法渠道嘛,我警告你们,如果打砸人家面馆,就是另外一种违法性质了,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
黑大汉对手下人说:“我们走!”
胡双来马上对警察说:“不能让他们走!”
警察问:“为什么?”
胡双来说:“我们双方当事人,应当由你们警察登记,这是你们完成出警的必要程序,要不,你们警察走了,他们再回来打砸,我找谁去?另外,即使他们不打砸,但寻事滋事,让我们无法正常营业,那也是违法呀,你们警察有责任保护我们人民群众正当的合法权益!”
警察笑了,说:“你还真懂法,知道用法律保护自己。”
胡双来也笑了,说:“这不正是你们警察所希望的吗?有事不能胡来,要讲法律呀!”
警察说:“对,对。”
随即,把黑大汉他们叫回来,叫他们出示身份证。
黑大汉们说:“也没有带身份证呀?”
警察说:“那就都到所里去一趟,做下笔录,留下真实身份登记再走。”
警察也让胡双来去。
胡双来掏出身份证,交给了警察,说:“这是我的真实身份证,登记吧,不去行不行?”
警察说:“都得去,做笔录。”
胡双来说:“那好,我去,但我还有面馆的事情需要马上处理一下,我的身份证你们先拿着,我只晚去几分钟行不行?我还要拿营业执照。”
警察说:“好吧,必须去啊。”
警察领黑大汉那伙人先走了,胡双来让媳妇把营业执照本拿出来,他还要与围观的群众交流一下。
这么大的事发生,当然有围观的群众,有能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也有不明白的?
胡双来对他们说:“乡亲们,今天发生的事儿,肯定有能看明白的,也肯定有后过来,不明白的,我就说说是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女人,是我的媳妇,是我在四川打工时认识的,她家是祖传开这个糟捞面馆的,我们结婚把她带过来后,就在我们这儿当地,移植了她家面馆的那个类型。亏了乡亲们捧场,说挺好吃,经营还不错,这就让有些人眼红了,抢注了我们的品牌,反不让我们开店了,其实,就是想让我们花钱,把他们抢注的商标买回来。钱少是买不回来的,我们也买不起,所以,我们只能忍气吞声的暂时停业,把店名换了再重新开业,但面条还是那个面条,重新开业时,不知道乡亲们能否继续捧场?”
群众随即“嗡嗡”开了!
有人说:“原来是这么回事!”
有人说:“现在缺德的人太多了,净干坑人的事儿!”
有人说:“重新开店我们还捧场,好吃还不贵,叫什么面条我们都吃!”
胡双来双手抱拳,向大家作揖说:“谢谢大家捧场,我们新店名起好后就重新开张,除了店名换了,什么都跟以前一样,请大家光临。”
有人说:“不能就这样拉倒了,得跟他们打官司呀!”
胡双来说:“谢谢大家关心,给出主意,官司肯定是要打的,但打官司可不是一天、二天就能解决的问题,弄不好,得打好几年,我这店也不能老关着呀,我家的生活怎么办?所以,先换个店名,等官司打赢了,再把店名改回来。”
没想到,胡双来说完这番话,围观群众竟热烈地鼓起掌来!
胡双来赶紧鞠躬说谢谢,并告别围观群众,拿了来小花递过来的营业执照本,火速地赶往派出所,他刚才已经知道,那些警察是哪个派出所的了。
去派出所的事不用细表,无外乎是做下笔录、做下登记,被警察告诫,必须遵纪守法,等等。
胡双来突然遇到这样的事儿,为什么显得成熟和老练?这跟他以往的经历,决心痛改前非的心理有关系。
他当然不可能,很早就有丰富的社会经验,但首先因为家里原来经商,尽管他涉及不多,也是有所涉及的。他知道,做什么生意都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他父母在当年,当然也经历了风风雨雨,本书只是没有细表而已,在他的思想里,不可能没有受到丝毫的触及与震动!
还有自己的造孽经历,更有深刻的经验教训!特别是决定痛改前非和发奋后,是需要定力的。经历加教训,再加上定力,使他知道,必须谨慎地应对各种艰难险阻,所以,他对可能出现的险恶,有较充分的思想准备,真遇到了事情,处理就显得较沉着和老练了。
打官司肯定是需要打的,但不能只打官司,停下面馆经营,那不成大傻子了吗?打官司如果要打上几年,难道就认可面馆关停几年?即使官司打赢了,赔偿损失也是有变数的,何况,不一定就肯定能打赢!
所以他认为,首先应该先解决面馆恢复营业的问题,正常营业后,再着手打官司。
他和母亲、媳妇、还有朋友们商量,决定还是改一下店名为好,不是屈服,而是策略。
改什么名字好呢?最后决定,改为“四川来家古老面馆”,经重新登记,很快就重新开业了。
他担心经营效果不如从前不是没有,但也只能如此,但没想到,面馆照例还是红红火火!
因为人们是奔着特色和味道好来的,价格还是比类似的面条品种低,顾客还是口碑好!
面馆恢复正常营业后,他就开始准备打官司了,怎样打,他首先跟母亲和媳妇商量了一下。
但他母亲说:“这个官司最好不打,因为打不起!”
他和媳妇请母亲详细地说一说。
他母亲说:“一是因为即使有理,并不见得就能打赢官司,社会的潜规则很复杂,如果人家能量大,翻盘是很难的!”
“二是,打官司的过程,是相当于‘扒人的皮’!首先,投入金钱多少是不确定的,诉讼费倒无所谓,律师费就是个很难确定的数字,因为,现在的律师有的也很黑,钱如给少了,人家一般是不会大卖力气的!”
“另外,不光是花诉讼费和律师费就能解决的问题,有时候,不另外花钱也是不行的。再就是时间和精力地投入,难缠的官司都能折磨死人!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为什么有很多人,起初是风风火火地打官司,但打到一半时,就往往泄气了?就是因为大都是受不了了!”
他母亲还讲了往事,也就是他父亲曾打过的一场官司,最后无奈地放弃了!
那是在1996年,在胡有来的钢材生意,正做得红红火火的时候,也是在胡有来即将发病的那阵子。
有一天,摊位上来了几个人,说要买16锰棒材。
胡有来没有货,就四处划拉货源,真巧,有人来推销棒材,从50圆到100圆,共100多吨,全是16锰的,还不贵,只800元一吨。
胡有来看了货,虽然是积压的处理材料,质量外观还真不错,关键是材质,能否肯定是16锰的呢?
卖家说:“有材质单。”
胡有来看了看材质单,但问题在于,并不是生产厂家出的,是卖的单位出的。
卖家说:“原始的材质单没有了,积压货嘛,材质单都给出去了,但16锰是托底的,不会差。”
胡有来说:“那我们需要签订一个供货合同,你们单位必须保证全是16锰的,如果将来在材质上出了问题,你们是要承担责任的。”
卖家说:“没有问题,可以签订一个合同,如果在将来材质出了问题,我们负全责。”
在钢材交易中,这类的事情经常发生,只要有人肯为材质负责,这笔交易是可以做的。
于是,胡有来准备做这笔生意,经与买家沟通,买家很高兴,说100多吨全要了!
但买家也要求签订供货合同,要求材质的准确性,由胡有来的单位负责。
胡有来说:“供货单位出的材质单给你们,材质出了问题由他们负责,我跟他们也有合同保证。”
买家说:“‘打酒向提瓶子的人要钱’,我是跟你们做的交易,只能跟你们明确有关责任,如果材质真出现问题了,我们就跟你们算账,你们跟他们算账去,应当是这样的合同关系。”
买家的这种说法不无道理,在市场的交易中,一般也是这样进行的。胡有来同意了买家地要求,因为,万一材质出了问题,自己也担不了责任,由供货单位承担,自己是不用担心的。
于是,生意做成了,胡有来首先以每吨800元,购进了这批棒材,没有拉进摊位,直接送货给了买家。
买家是事先看了货的,同意买后,跟胡有来签订了合同,交了定钱,胡有来才敢做这笔生意。一切确很顺利,买家收了货,以每吨900元完款,扣掉运输费用,胡有来每吨挣了80元,150吨货,共挣了12000元,也算是一次不错的不大、不小的生意,但后来竟出事了!
在三个月后,买家找到了胡有来,说材质不对,给买家造成了损失,让胡有来赔偿!
胡有来去找供货单位,这个单位却倒闭了,根本找不到人!
买家说:“即使你们找到了原供货单位,跟我们也没有关系,我们只跟你们有合同,你们得赔偿损失!”
胡有来问:“你们损失多少?”
买家说:“150吨棒材,货款是13.5万元。我们做的是锻造件,成品做完后,接收单位经检测拒收,说不是16锰的,这批锻造件合同款为42万元。因为锻造件不合格,影响了接收单位的工期,造成了损失,这个违约责任由我们承担,我们还须赔偿接收单位违约金42万元。暂不算其它损失,你们须赔偿我们97.5万元。如果再加上相关损失,你们的赔偿还要多!”
对于做生意的来讲,挣与赔是很正常的,如果赔得少,一般都会迫不得已的认可,因为纠缠起来麻烦很多,倒不如宁可赔点,省出时间和精力,多做几笔生意,损失也就捞回来了。
所以,胡有来也是这种心态,就说:“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去调查了,还可能你们说的有水分,不过我可以认倒霉,赔你们13.5万元的货款,其它的不可能赔偿!”
买家说:“那不行,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你们的赔偿是不够的!”
胡有来说:“150吨材料,虽然做不了16锰的工件了,但还可以做其它的工件,你们的损失不会超过13.5万元的。我赔偿了13.5万元,材料也不拿回来,你们等于白拿了150吨棒材,够瞧的了,你们就偷着笑吧!”
可买家说:“这肯定不行,绝不是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的损失太大了,不全部赔偿是不行的!”
胡有来说:“话就说到这儿,你们如果同意,我就赔偿13.5万元,如果不同意,你就打官司吧,法院怎么判都行!”
买家说:“你要不多赔,那就打官司,不过告诉你,打官司后,可就不是赔偿97.5万元了,还要加上各种损失!”
胡有来说:“你们胃口太大了,我没有办法,那就打官司吧!”
为了应付官司,胡有来不得不做很多的相关工作,如继续找原供货单位的那些人,如对买家的情况进行调查。
通过各种渠道,胡有来找到了原供货单位的一些人,但人家说:“原单位是法人,你可以去跟原来那个法人打官司,但原单位倒闭了,原法人已经不存在了,没有人会再承担责任!”
胡有来找到工商部门,说了这个情况,认为,虽然单位倒闭了,但原来的负责人,应当为遗留问题负责任!
工商部门的答复是,因为法人资格的终结,各种相关责任也就不存在了!
胡有来对买家调查的情况是,那150吨棒材根本就没有用,而是转移了,所谓16锰材质不合格、影响工期什么的,都是虚假的情况!原供货单位、买家、锻造件接收单位,甚至于,连同那个当时恰巧推销积压棒材的人,其实,他们都是一伙的人,合谋来算计胡有来的!
当然,这一圈调查下来,费的那个劲就不用说了,关键是怎样才能打赢这场官司?
人家是有预谋的,这就不好办了,假证据成链,推翻很难!
如那个推销棒材的,通过暗查,虽然了解到就是他们一伙的人,但把证据能拿到法庭上很难!
如原供货单位,都是他们一伙的人,但谁给出证据呢?
如锻造件的接收单位,也是他们一伙的人,还是无法证明!
如那150吨棒材转移了,但在账面上,根本就不可能有痕迹!
对胡有来地调查,对方当然知道,但也清楚,胡有来能打赢官司很难,因为证据对他们有利,胡有来想推翻,费一般的劲是不行的,所以,才敢把胡有来告上了法庭。
胡有来就是从此什么也不干了,一心一意地打官司,难道就能把官司打赢?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法庭重证据,法官即使明知你委屈了,但没有证据的明确支持,法庭仍然会判你败诉!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因素,就是当事人的活动能量,特别是在腐败横行的时候,白变成了黑,黑变成了白,也是不奇怪的!
所以,胡有来经过全面的权衡,认为这场官司打不得。一是,牺牲的时间和精力太大了,正常的生意都无法进行了。二是,即使投入劲头很大,也不见得就能拿到推翻伪证的足够证据,胜诉的希望极其渺茫。三是,对方的能量肯定比自己大很多,即使应该能胜诉,也不见得就能胜诉!
所以,胡有来最后决定这个官司不打了,但为了少赔偿,也要表现得气势汹汹,果然,这样做有了一定的效果!
如在几次开庭的当时,胡有来故意歇斯底里,声言即使打到中央,也要破釜沉舟,彻底揭露对方地诈骗行为,讨回公道,为净化社会环境出把力!
当法庭提出是否能庭外和解时?对方同意,但说还要看被告的态度。
胡有来说:“我早就宁可赔掉货款,再稍多点也无所谓,但要按原告后来所说的赔180万元,那是妄想,我坚决把官司打到底!”
法官问:“你的意思是可以庭外和解,但赔多了不干,是不是这样?”
胡有来说:“是!”
法官于是说:“先庭外和解,看看再说。”
在庭外和解谈判时,胡有来一直还是故意暴跳如雷,对方毕竟是做贼心虚,最后达成赔偿50万元的协议,对方撤了诉。
对方白讹诈了50万元,虽然没有达到180万元,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胡有来虽然赔了50万元,但尽快结束了这场根本赢不了的官司,继续正常做生意,也算是减少了损失,也算是明智的。
当然,还有胡有来身体的原因,他在调查买家一系列的诈骗情况时,投入的时间和精力那是海量的,不仅是影响了自己做生意,自己的精神和身体也都遭受了摧残,即使他的心脏病是自身的原因,也促成了早发和严重,真的是得不偿失!
胡双来当然知道这场官司,但太详细的情节并不知道,经过母亲这么一说,才知道有些事情是多么的险恶!自己要打自己这场官司,也不是好打的,同样存在三个问题:一是投入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对面馆根本就无法照顾了。二是有利于自己的品牌证据虽然有,但反映到注册商标方面,很可能是两码事。三也是能量问题,对方的能量只能比自己大,不可能比自己小,这样官司很难赢。
如此,胡双来经过认真考虑后,对母亲和来小花说:“这个官司也不打了!”
母亲说:“这就对了,世界上的事儿,有些事可以干,有些事不能干,有时有理也干不了!”
来小花说:“其实,我们什么损失也没有,换个店名经营后,还挺红火,我们把时间和精力用在经营上,什么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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