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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 邻 墓
(一) 鸠江有一个读书人叫解必昌,是明代大臣、著名文学家解缙的远孙。必昌幼年失去父母,成年后一直未婚,与朋友交往也少,而且也不善于经商生意,只知道啃书本。村子靠南山那边有必昌祖上遗留下的数亩贫瘠土地,可勉强供他糊口度日。他又在南山边上搭建了几所简陋茅屋,也稍能讓自己避风遮雨。尽管家境贫寒窘迫,可必昌仍然坚持早晚苦读,而且志向特别坚定。 必昌的住家门前左边有一株古松,枝繁叶茂,虬干天矫,已足有数百年树龄。住家的东边還有一座古墓,已逐渐崩塌。這墓中人没有姓名,也没见过有其子孙后代来祭扫過。当地佃农嫌古墓妨碍過往行走,打算要铲平它。必昌得知後不忍心,就对他们说:“我正苦于没有东边邻居,留着它友好相伴歌啸,剩余的饭菜还能祭祀它,怎么能忍心毁掉呢?”於是他叫来工匠镌刻一个小墓碑,上书“东邻墓”三字,還在碑左旁以小篆刻写道: 墓碑刻好后,必昌将它立在墓门前,并在墓旁栽培树木。他的这一做法招致了周边人很多非议,可自己卻毫不介意,泰然自若。 一天晚上,必昌正在捧书攻读,忽然灯光摇晃,像有轻风从窗户缝隙吹入。不一会兒,就听到外面有叩门的声音。必昌就问是谁?随即就聽屋外有一女子应声回道:“我是东边的邻居!”解生聽後有些疑惑,心想自家東邊哪有什麼住家?可這叩門的卻又是一女子,就不由好奇問道:“你深夜來我這叩门,难道是和红拂、卓文君那类与男人私奔的女人吗?”女子答道:“是啊!”必昌一听欣然起身拔去门栓,立即开门迎接女子。 門剛一打開,叩门女子就翩然而入。只见她长相艳丽无双,衣着打扮也很华丽。必昌见了女子這番模样,惊讶地问她:“你是什么人啊?”女子笑著對必昌說:“我每日都受到你的关照,因此斗膽冒阴间地府的嫌疑,来回报你的大德。你不是坐怀不乱的鲁男子,我可真是才貌双全的薛涛呢!” 必昌一听有些吃惊,他指著女子說:“什麼?......你就是墓中人?......”女子回道:“是呀!”解生吓得赶紧退後说:“哎喲!.....我都为你立碑刻字了,平心而论还是有点功劳的,为什么还来威逼恐吓我呢?” 女子見必昌害怕見自己,就趕緊说:“我可不是害人的鬼啊!我的骨骸埋在这里都已三十多年了。我本姓多,名络霞,原是个娼妓,才华容貌特别出众。十七岁时有意欲嫁与一位有情郎却被鸨母阻挠,因此抑郁而死。我生前一家骨肉离散,只剩下自己这么一座荒坟,還经常遭到野鬼骚扰。樵夫牧童更是毫无顾忌地来坟上肆意摧残。最近蒙受你的盛情关照,怎敢不以身回报?”说完,絡霞慢慢跪拜在灯下,對著必昌洒泪抽泣。 必昌虽然对絡霞的到来很是惊诧,可一见她素衣翠袖装束,娇小温柔,加之聽她述說的個人身世,不由对她就产生了憐憫和爱意,一時的恐惧感反倒没有了。可他仍有顾虑的对络霞说:“人要是娶了鬼妻,是不是能短寿啊?”络霞笑着说:“不会的!安静合美相伴,鬼妻无妨;淫欲过度,即便娶了人妻也会早死啊?”必昌说:“你既然是神灵,为何不像杜丽娘那样重新转世呢?”络霞解釋道:“这也不难。可丑陋尸骸远不如魂魄有魅力。还是凭着自己的外表配心上人,才会真诚相爱。” 必昌听了絡霞一番解釋後,情不自禁一把将她搂在了自己怀里,只觉得她身轻如叶,体香如兰。于是俩人上床缠绵共枕,直到晨鸡鸣叫時分,络霞才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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