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我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走着,后头有影子在跟着。我往前走,它藏在雾里,与雾一起拂了我的后路,灰蒙无光。我继续走,走过群山峻岭,涉过山谷河流,穿过无垠海洋,走过年华十八,要么甩了它,要么杀死它。然而,无论我去到何种地方,即便是四海八荒,它仍旧跟着,那么,我只能杀死它。 是它,或者说是她。她总与我精神对抗,我必须想些办法,合情合理地杀死她。 我了解她,她在我的梦里占据。她自卑又怯弱,她懒惰又散漫,她以此为荣。但这些都是我杀死她的最好利器,我冷笑着站立,她在不远处。我们走进一个百人礼堂,那里正在进行着演讲比赛。我自信地笑了笑,看到她开始闪躲的目光,以及不知所措的双脚和双手。我走上讲台中央,我必须让她明白些什么。我朝观众席的所有人鞠躬,开始了关于我的梦想和我的未来的演讲,我没有手稿,因为我不需要,我的思想就是我最好的稿子。她躲进无人的角落,悲戚地看着我,她不能上去因为她不敢。嗯,很好,她的身形已经淡了几分,我想,很快,便能如我所愿了。 天依旧灰暗。 我们继续走着,很快,我碰上了一群需要帮助的人。因突发洪水,他们无家可归。我看着他们,无一不透着沧桑的脸,背后背着的,手中提着的便是他们的所有家当。这一双双饱含希望的眸,在这条荒无人烟的路上,如一汪清澈的泉。但我不能,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一来,我不会建房,二来,我没有钱,三来,我没有外援。我真诚地道歉,并惋惜。随后,我听到,她同情的声,以及感受到她无法拒绝别人的好脾气。我往后看去,她支支吾吾,手忙脚乱,涨红了脸。我还看到,他们听到她答应时所给的希望,如何地变成了一朵朵幻灭的花。她又败了。 此时天空似乎有了些灰淡的蓝色。 这个梦很长很长,长到我有足够的时间计谋如何一点一点地杀死她,如同打游戏般耗光她的血。 丰收的稻田,满眼望去尽是黄金。我很开心,所以我决定用最短的时间杀死她,这样我就能欣赏到所有美妙事物呈现在这个世界上应有的色彩了。我拿出一把镰刀,和不远处带着灰白色毛巾的农民伯伯一起挥手割着,我累极了,汗水让我湿了身,可我不能停,不远处,她还在看着。她不能来割刈,因为她不想。眼前的金色似乎越来越浓,天空也似乎愈来愈蓝。 我气喘吁吁地朝她跑近,虽然极累,却也不忘拿出气势。我双手环抱,身体微微倾斜,我开口:你要死了吗?再见,哦不,再也不见。我看着她,不带一点怜悯。我终于杀死了她,那个以前的自己。 天空很蓝,我转身向前大步迈进,身后,她来不及说任何一句,什么也不曾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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