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有来 发表于 2024-6-22 01:06:31

说说我曾经救过的两个人(二、三、)

                                                                      说说我曾经救过的两个人(回忆录)    

                                                                        二.再说说救的第二个人


    80年代以后,我进了机关处室,有一次,主管局领导来检查工作,照例是厂领导招待,因为我们是有关职能部门,有几个人也作陪了,我也在其中。
    晚上,由于都喝了不少酒,连客人和我们,都在厂招待所住下了,但有一个我们处室的老同志,姓张,待了一会后,又非要回家。
    处长和副处长,还有我,都劝他不要走,说喝那么多酒,又快半夜三更了,路上容易出事!
    可这个张师傅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非要回家不可,晃晃悠悠的,竟提来了自行车,就往家骑!
    但自行车根本就上不去,摔了好几个跟头,可能是非要给我们看看能行,后来,竟真跨上了自行车,歪歪扭扭地骑走了!
    我一看,这哪行,出事怎么办?就只好对领导说,我得陪着、看着他点,要不出事就糟了!
    领导说,你说得对,快去!
    我就也提出来自行车,赶紧骑着撵了上去,那时候,我们都是骑自行车上下班。
    我撵上张师傅后,说,别骑了,摔严重了可不好办了,还是推着自行车走吧。
    可张师傅根本就不听,像画龙一样,继续骑,摔了又上去,摔了又上去,真的是像鬼使神差一样!
    没有办法,我只好在前面骑着车开路,以防止对面突然来车出意外,或在旁边护着,防备他老摔倒。
    亏了是在市郊,夜间虽然漆黑,但车很少,那条路也宽,我们竟安全的行驶了十多分钟。
    此时,我突然想起,在前方路中央,不知道哪个单位在昨天挖了一个大坑,可能在搞什么作业?就赶紧提醒他注意,不能超过我,跟着我慢慢地骑,并告诉他,到大坑边上时,必须下来,以免掉下去,他答应了。
    当我看见红灯时,是一个很小的红灯,那是施工单位专门设的,还象征性的圈了一圈绳子,但绳子非常细,还拖在地面上,我赶紧下车,并告诉张师傅也下来。
    虽然,他“啊、啊”地答应了,但可能是因为,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竟径直地向坑里冲过去!
    我赶紧丢下自行车去拽他,怎奈他冲劲太大,竟拽不住,他一下子就冲进了坑里!
    这个作业坑挺大,足有十多米方圆,我立刻顺坡下到坑里,准备把他拽出来!
    可坑底全是泥浆,他还保持着骑车的姿势,爬在车把上,屁股以下全在泥浆里,根本就拽不动,也因为他一点都不配合,手登登地握住车把,嘴里光“啊、啊”地乱叫!
    我拽了多少次也没有用,他如果不是喝多了,应该自己就能爬出来。
    此刻,我想到有危险,市郊虽然车少,但毕竟是在大道上,又是在夜间,市郊又没有路灯,如果来大车,也掉进去就糟了,得赶紧想办法!
    这段路是市郊最大的公路,虽然是在夜间,但当时是夏天,行人还是有的,我就请求行人,帮助我把他拽出来。
    可行人都看了一下,坑底足有四、五米深,全是泥浆,不是一个容易干的活儿,谁也不肯帮忙!
    正好,附近有个单位,我跑过去,请他们帮忙,可人家说,只是一个人在值班,没有闲人,我说,借电话用一下,他同意了。
    可我不知道厂招待所的号码,只能通过114查号台,查我厂的总机,而总机没有人接。我想起了公安处的电话,他们在夜间有人值班,因为我们在平时业务有联系,所以知道。
    公安处有人接电话,但不是公安处的人,是门卫的人,他们是隶属关系,公安处的人,肯定是有公事或私事出去了。我就请这个人到厂招待所,找谁、谁、谁,传个话,赶快来救人,基本情况都说了。
    为什么让他传话?是为了争取时间,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大车也掉下去,可了不得!
    打完电话后,我赶紧回到坑边,但也不能傻等,因为他们赶到需要一段时间,如果在这时候,正赶上来别的大车掉下去,后果就惨了,最好的办法,还是求人帮忙,尽快地把人拽出来!
    我急切地寻找合适的人,正好,来了两个小伙子,这回,我采用拽住他俩不放的办法,强行请他们必须帮忙,并把利害关系说了!
    这两个人真不善,与我共同下到了坑底,我们三个人,才费劲地把张师傅拽了出来,然后,又把自行车捞了出来。
    我对这两个人千恩万谢,并请他们留下姓名和住址,他俩不说,我最后逼他们说了,并用笔和纸记了下来。
    此时的张师傅,再也骑不了车了,但还能推着走,就在我们刚走出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听到背后一声巨响,一辆拖拉机掉进了坑里!
    好险!前后就差几分钟!
    就这样,我们就都推着自行车,又步行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张师傅他家。
    他的家人一看,大吃一惊!人已经没有人样子了,浑身都是泥浆,还有血迹,问我是怎么回事?我就把事情说了。
    他的家人赶紧把张师傅弄进屋里,开始忙活,没有人管我。
    我看我也可以回家了,他们需要清洗,还是需要请医生看一看,完全可以自己解决,我也是浑身泥浆,也得回家洗洗,就回家了。
    我到家后,查了厂招待所的号码 ,把情况跟领导说了,领导说没有人传话,还不知道这个事。
    第二天上班,我骑车路过坑边,见那辆拖拉机还在里面,如果晚救他出来,他就被压在车底下了,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真不善,张师傅也来上班了,只是来得很晚,大家急忙询问他的身体情况?
    但看样子,他有些不高兴,只是说没有事,还看看我,那意思好像是,我不应该说这个事,故产生了埋怨。
    我心领神会,在私下,把那两个人的住址和姓名告诉了他,说应当去谢谢人家,人家一是救了命,二也是弄得浑身泥浆。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把纸条收了起来,尚有伤痕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但确切地说,有不满意的表情。
    过后,他告诉我,没有找到那两个人,至于真假不知,我怀疑,他根本就没有去谢人家,对我,也是没有一个谢字。
    人与人真的是不一样的,我并不图他也给我买两瓶酒什么的,但谢字应该是有的,人嘛,虽然不图物质上的东西,但精神上的东西,还是希望获得的。
    这个张师傅,比我大十多岁,处里共十多个人,大都比我大,80年代涨工资的时候,因为有比例,不能全涨,我首先表态,放弃这次涨工资,让老同志们先涨,下回,再轮到我们年轻的涨。
    比我小的还有两个人,见我这么说,也这么先表了态,结果,老同志们都涨了工资,只有我们三个人没有涨工资。
    老同志后来都提前退休了,只有张师傅不肯早退,他说,怕早退吃亏,而我成了此时唯一的处领导。
    这时,又赶上涨工资了,又是比例型的,而且比例更少,论资格、论排号,应该轮到我了,可我说,对张师傅来讲,恐怕是最后的机会了,还是让他涨吧,我们岁数小,还有机会。
    结果报上去了,我们处里只有张师傅自己又涨了工资,对全处人员,不但没有一个谢字,我们连支喜烟都没有抽着。而别的处室涨工资的,全是请吃饭,而我到退休时,因为企业效益下滑了,再没有涨过工资。
    张师傅共有一个儿子、俩闺女,结婚时,我们处里的人,都是每次花二十元礼钱。他还有一个老父亲,早年去世时,我们每人花了十元钱礼钱,因为时期不一样。
    早年,在我的父亲去世时,礼钱涨到二十元,张师傅就花了二十元礼钱。后来,我有喜事时,这时候的大众份子钱,涨到一百元了,张师傅就给我花了一百元。
    再后来,我又有喜事了,因为我岁数小,喜事在后面嘛,那时候,张师傅已经退休了,但我也得请他,可人家根本就没有来。
    但有话传过来了,人家的帐是这么算的,我一共对他家赶了四次礼,共花了七十元,他已经对我花了一百二十元了,人情不但还上了,还多了呢,所以没有来,他不算时期差。
    我们这边行人情,“文革”大以前就不用说了,70年代是五元钱,80年代初是十元钱,80年代末是二十元,90年代初是五十元,90年代末是一百元,2010年以后是二百元。
    我并不是因为他后来没有花礼钱不高兴,只是通过这件事,讲一个人的品行如何,但我认为,欠他儿子一次人情。
    在90年代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我们厂子里的人,骑自行车上班路过那个大坑附近的时候,大都去一家路边小吃部吃早点,因为,这家的小酥饼和豆腐脑太好吃了,大家曾怀疑他家是不是放了什么东西?几天吃不着就馋。
    因为不算贵,在同事间,经常有互相抢着付帐的情况,我没少为别人付帐,别人也没少为我付帐。
    有一次,我去得不太早,刚点完开吃,另一桌,张师傅的儿子吃完了,付帐时就把我的帐也付了,付完帐才告诉我,我拦着已经来不及了。
    一碗豆腐脑、三个小酥饼,才一元五角,虽然钱不多,但我心里不得劲,我跟他没有直接的交往,只是对他结婚花了钱,他对我,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我怎能欠他这个人情?
    我跟张师傅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见着了,因为,我早已在原房区搬走了,据说他人还健在。当年,他比我多涨了两次工资,虽然当时才几十块钱,现在可比我每个月多拿相当于几百块钱的退休金,不是要算这个帐,只是顺便说说而已。


                                                三.救人余说


    救人的两个事就说完了,里面涉及到的人物,说的都是真实姓,只是名字不方便说,连说的地名都是真的,具体地点在辽宁省鞍山市。
    当年,关于掉进作业坑里的那辆拖拉机,我说的绝对是真实的情况。
    在市郊公路挖坑作业,其间,有一辆拖拉机掉进了坑里,而且有好几天时间,市政府具体的管理部门应该有存档记录嘛,有兴趣的读者,不信,可以去查一查,我绝对没有瞎说。
    老阵现在还健在,一直不忘当年的事情,前几天,还找我吃饭喝酒。
    对张师傅,也祝他晚年一切都好。
    我非常希望,曾经跟我救张师傅的那两个年轻人,如能看到这个回忆录,再次表示感谢,张师傅当年没有去感谢,由我道歉。
    有的人,一辈子可能曾经救过好几个人,也可能被别人救过,但不管怎样,人这一辈子确实不容易,或多或少的,都遇到过,或惊险,或饶有情趣的事情,我当然也是。
    我把这两次救人的往事写出来干什么?岁数大了,总爱回想过去的事情,这是原因之一。还有原因之二,我觉得,似有必要再重点说说下面一些话。
    首先说,做人应当负责任,责任有各种各样的责任,但涉及到人命关天的责任,更应该负。          我认为,我这两次救人的表现就很好,这决不是自己夸自己,而是用自己救人的事情,来宣扬一个道理:如一个人应该负起责任,就应该勇于负起责任,并应该坚持,永远敢于负起责任;同时,对被挽救的人来说,也应当负起责任,最起码,应该负起感谢的责任;古今中外,古往今来,在社会上勇于负起责任,或不负责任的人,比比皆是,希望做得不够的人,能够自省,应该担起自己应该负的责任。
    至于更多的道理就不细说了吧,因为不是说教性的议论文嘛,但或许,跟一些读者朋友,能有一些在情思上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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