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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师徒相识非常时 人品学识两相知
常言道,有不少机会存在于可遇而不可求的缘分中。没想到郑先生那句期盼之言真的应验在一次机缘中了。
当时正值文革期间,五月的一天村里下放来了几个带右派帽的老知识分子,说是下放到农村进行劳动改造。村里把这几个人安排到大队部集体住宿,吃饭则轮流派到社员家。轮到谁家每天给一斤粮票和三毛钱。这天村干部领着一个50多岁的人来到凤荣家,让来人在她家吃几天派饭。来者面目清瘦,戴着一副眼睛,言谈举止文质彬彬,一看就是位颇有修养的学者。郑先生从村干部那里了解到来者姓方,55岁,是省城中医学院的一位教授。由于爱好相同,郑先生与方教授虽是初次见面但谈的很是投机。二人正在堂屋聊着,从田里劳动回来的凤荣看到有客人,赶忙洗了把脸来到堂屋与客人相见。方教授见有人进来礼貌的站起来打招呼。
凤荣忙说:
“请不要这么客气,我是晚辈,请坐下喝茶吧。”她边说边给客人和公公斟茶。郑先生向方教授介绍说:
“这是我们家凤荣,刚从田里干活回来。”他又向凤荣说道:
“这位客人是省城来的方教授,是中医专家。”
凤荣一听是位中医专家心里十分高兴,她对方教授说:
“方先生,欢迎您这位学者来我们家。您和我爹先聊着,我帮娘做饭去。”
“哎,好人命苦啊。真让这孩子受委屈了···”郑先生望着出去的凤荣,无奈地说了一句。方教授看着神情变得相当沉重的郑先生问道:“老郑大哥,恕我冒昧,您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方教授,你我虽初次见面,由于说话很投缘,我总有一见如故的感觉。我就把家中的不幸和凤荣的事向您说一说吧。
方教授听了郑先生沉痛的叙述后,深感同情的说:
“老郑大哥,您家虽遭重大不幸,但有凤荣这样的好儿媳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她热爱中医又能静下心来刻苦自学,其精神实在可嘉。这样吧,在学习中医上我们共同帮助她。
“方教授,我这个土郎中也不是什么专业的。对凤荣也教不了多少东西。你能对她学习中医进行指导,我真是太感谢了。”
郑先生说着起身拱手相谢。
“请不要言什么感谢,我这样说也是因为你们的朴实和爱心感动所致。”
方教授边说边站起来鞠躬回敬。
这时凤荣把炒菜端了上来又把酒拿过来,面带笑容地向方教授说:
“方先生,我们农村的条件不如城里,只能用这点东西招待您了。”
方教授见凤荣想倒酒赶忙阻止道:
“我从来不喝酒也不抽烟,不必太客气了。凤荣,请你妈过来,咱们一块吃吧。”
“我相信方教授的话,这酒咱就免了吧。叫你娘也过来块吃好了。”郑先生向风荣说。
在吃饭时凤荣听了方教授要帮助她学医真是喜出望外。她暗自下决心一定要利用好这一次难得的机会。
饭后通过与风荣交谈,方教授对凤荣的学习情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方教授临走时对郑先生和凤荣说:
“我回去和他们几位说一声,晚饭后晚回去一会。我先把学习中医人门的问题讲解一下,以便凤荣学有所向。
当天下午,充满喜悦之情的凤荣找了一块四方的小木板,买了盒墨刷成了黑色当黑板用。待晾干后把它挂到堂屋一个适当的地方,粉笔和板擦也一应准备妥当。
晚饭时,方教授看到挂在墙上的小黑板笑着对郑先生说:“从这件事上也能看出凤荣做事用心的程度了。”郑先生深有体会的说:
“俺家凤荣做事就是很有底数,平常不仅把俺老两口伺候的很周到,家务事料理的也很是那么回事。这孩子的品行真让我们舒心啊。”
晚饭后凤荣剧洗完毕,到自己屋里拿了笔和本来到堂屋,恭敬的向坐在那里的方教授鞠了一个躬说:“凤荣请方先生多多指教。”
看着做事认真又懂规矩的凤荣,方教授笑道:“到底是个知书明礼的年轻人。现在是破旧立新的年代了。这老一套咱就免了吧。”
风荣认真的说:“我认为,尊老爱幼,尊敬师长这些好的传统什么时候也不能丢啊。
方教授看着这个心理素质与众不同的年轻人很有好感的说:
“凤荣,我们就开始正题吧。你爸说的对,学中医不仅要学治病的医术,更要对其医理进行学悟。进一步明确的说,学习中医的主要目的并不是那些现成的医术和药方,而是以效法自然和固本正原为特点的医学之理。学习中医可概括为十二个字，即'学习贵在悟解,应用重在变通”
看着聚精会神听讲的凤荣,方教授继续着他的话题。中医经典成书于古代具有言简意赅的特点,苦涩难嚼,重在回味可以说是学习中医经典的基本感受。生于民间源于实践的中医学，经历代医家的理性整理和不断升华,在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其说理论道的基础上,经过了漫长的承上启下的发展历程,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理论体系。应该说,中医学具有论医悟道的中国传统文化的一大特色。这融防治于一体的“以治未病”为最高境界的医学体系,其博大精深而又大道至简的医理,既能成就学验俱丰的名医与大师,又能为普通医者乃至老百姓所学所用。学习中医只有真正重视了医理的学悟,才能对其中那“天道自然”、“适则选用”的深厚内涵有所领悟,这样才能在实践中灵活运用各种条件和方法来防治疾病。经络理论做为中医学中最为奇妙的核心部分,既有学悟最难的一面又有应用最为方便的一面。无论是养生防病还是祛病疗疾,具有简便廉验之特点的针灸疗法,就是利用经络防治疾病的一大主要手段。方教授希望凤荣在学悟经络这方面多下功夫,要好好继承郑先生的针灸疗法并发扬光大。
方教授又就中医的整体观念和辩证论治深人浅出的讲解了一番,着重对“固本正原”的内涵进行了阐释,并强调了助人抗病是中医学的一大基本特点。看着时而专心听讲时而记录的风荣,方教授又饶有兴趣的把中医助人抗病和西医治病救人理念上的不同,以及中西医结合优势互补的意义进行了简要说明。
最后他谦虚的向郑先生说:“郑大哥,以上我所讲的有什么不妥之处,请您一定要指出来。在做学问上千万不要客气,因为误导比无知更为有害。”
“方教授,您太谦虚了。您这一番讲解既使人领略了中医形成和发展的历史,又突出了中医的基本特点,并指明了凤荣今后学习的重点方向。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学者到底是学者啊。”
郑先生对方教授的学识敬佩之情溢于言表。方教授又向凤荣问道:
“凤荣,你对这堂了解中医的开门课有什么感想,也说一说吧。”
凤荣礼貌的站起来,方教授示意她做下说就行了。
“方先生,对这堂课我的感受和领会是这样的。开始学习中医时我的老父亲使劲为我推开了一扇门,我吃力的想走进去却非常困难。今天,是您给我洞开了学习中医的大门。我知道走进中医没有指路人很难,而单靠人家指路也不行。因为,那里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并没有明摆着。在这座医学宝库里,其精矿存在于无形之中,它要靠你的执着和智慧去发现去开发。用一句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经过您今天的讲解加上我父亲的指教,我初步认识到固本是中医学的统治之大法。中医那万变不离其宗的说法,应该说万变不离这固本之宗吧。再者，我要把对经络的认识以及针灸疗法做为学医的重点方向,努力在这里探寻中医“固本正原”的奥妙所在。”
“凤荣,你悟性很高,聪慧过人。我真没想到下放到农村进行劳动改造,在这里也能遇上中医的传人啊。
方教授说着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着因激动而湿润的眼睛。为了有较多的时间向方教授请教,凤荣找到负责方教授他们的村干部,说明了原由,要求方教授在她家吃饭的天数多一些,村里同意了凤荣的要求。方教授在辅导凤荣学习时,重点放到了中医基础理论和经络方面。从中也兼顾了运用上的传教。在帮郑先生看病时,方教授也把中医四诊的要领和辩证的要点讲解给了凤荣。
凤荣知道方教授他们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长,因机会难得她在学习上更加刻苦。由于白天太忙,她的学习时间主要在晚上。晚饭后方教授的辅导一般要到九点多。凤荣把方教授送走后,回来再收拾收拾等坐下来就已经十点多了。为了抓紧这难得的时间,凤荣晚上十二点以前基本上没休息过。在当时这里的农村刚通上电,有了电灯,家里都没有电扇什么的。炎热的夏天屋里很闷热。一天晚上,体态较胖不耐热的婆婆夜里醒来一看表已一点多,她看到凤荣屋里的灯还亮着。老人有些不放心，悄悄披上衣服来到凤荣房前。她轻轻推开虚掩的门,又掀开里屋的布帘一看,凤荣爬在桌子上睡着了。一只手枕在头下,一只手放在一本书上,蚊子在她周围嗡嗡乱飞全然不知。看着这个深受委屈毫无怨言,待他们如亲闺女一样的好儿媳,在这种孤独中又能如此的刻苦学习,百感交集的婆婆心疼的流泪了,她拿起旁边的一把扇子边驱赶蚊子边轻轻叫醒凤荣。凤荣醒来一看流着泪的婆婆正在给她搧扇驱蚊。极重感情的凤荣又一次与老人相拥而泣,她深情的说:
“娘啊,凤荣又让你操心了。”
“凤荣,咱又不想开药铺卖药,也不图当医生,为什么非要吃这份苦啊。”婆婆有些不解的说。
凤荣接过扇子边给婆母搧着边说:
“娘,学点医术对自己对别人都有好处,我爹不是这样吗。再说了,人家方先生在这里也不会太久,趁人家还没走,我得抓紧时间多学一些。晚上静对学习有好处。在学习中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白天也好及时向方教授请教。你放心吧,反正熬夜也习惯了,今后我也注意晚上十二点以前就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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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1 09:15: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