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转的香烟

天地沙鸥

   流转的香烟
　　李老汉为儿子分配工作的事，整天愁眉苦脸。自家在小镇当街开了一家小店，经营惨淡，每天起早贪黑，就是赚不了几个钱。这一天，他去烟草公司批了几条大中华。因为近来香烟畅销，流通快，兴许能赚点儿钱，慢慢凑钱，准备着替儿子找关系。
　　烟草刚到小店，包工头老林就尾随而至。“老李呀，给五条中华！”说罢，老林掏出钱包往柜台上“啪”的一声放下。李老汉算好了价钱，并在每条烟上用圆珠笔做了记号。于是他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成交了。
　　林工头为何要烟，是为了新建成的林管所的装璜。那天老林去了赵所长办公室，谈了承包的事。赵所长一边抽着烟，一边望着天花板：“老林啊，看起来这承包的事儿，有一点难度哪。”说着，他下意识地用手指弹了弹烟灰。老林二话没说，就飞快地回来，与家人们一合计，他就去买烟。提烟回家，大家就忙碌开了。最后，老林连夜出击，把五条中华拎到了赵所长家。第二天，赵所长就叫老林去签订承包合同。
　　赵所长夫人等老林一走，即来收藏起香烟。因为她知道，老赵是个烟鬼，让他过手，一下子就抽光。眼前儿子调动工作，正需要香烟，怎么能让他叭哒吧叭抽光呢？儿子小赵在山区小学教书多有不便，车马劳顿，含辛茹苦，就这么一个儿子，心疼着呐！再说老赵也曾多次找教育局长老钱要求过，钱局长就是不开金口。
　　第二天晚上，老赵夫妻俩领着儿子提着香烟去了钱局长家。钱局不在家，钱夫人收起了香烟，对老赵他们说：“等老钱回来，我跟他说，给你调过来！”老赵他们前脚刚走，老钱醉熏熏地歪到了家里。钱夫人说了老赵儿子调动的事儿，老钱说难办，钱夫人拍了拍放在柜边的香烟说：“难办也得给我办！”几天后，教育局里通知小赵，叫他来开调令。
　　钱夫人搬出香烟要老钱去公路收费站王站长家。她女儿没日没夜的在站里收费，太没面子啦，要求王站长给调个岗。让女儿呆在办公室里舒适一点。王站长起先不同意，后来看到钱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心就软了，又见老钱提过来的香烟，二话没说，就点头了。星期一一大早，老钱的女儿就堂而皇之地坐进了收费站的办公室里。
　　这几天王站长为小儿子工作调动的事儿，紧锁着眉头。他想何不拎着香烟去交警大队长老朱家碰碰运气。小王在山区交警队工作，风打日头晒，多次在老爸面前诉苦。说起自己涉险的经历，老王也老泪纵横，心疼不已。于是，老王提着香烟去了朱大家，向朱大诉说苦衷，向朱大献上香烟。朱大眼下遇到了一件事，独生子是电讯局的外线工，吃苦受累且不提，爬高涉险叫他着实心疼。于是，他想拿老王的香烟，去电讯局戴局长家走走后门。于是就答应了老王的请求，调他小儿子进城到办公室工作。
　　老王走后不久，老朱就与儿子商议调动岗位之事。儿子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要老爸即刻去戴局长家。为了能与老戴会上面，老朱先拨通了老戴家的电话，向老戴提起儿子调岗的事儿。老戴说自己要外出，调岗的事儿不好办。老朱毕竟是个老江湖，知道老戴在推托。于是，父子俩连夜去了老戴家，在门口等了几个小时，戴夫人才开了门。“老戴去周县长家办事儿去了，还得一会儿才回来。”夫人还给老戴拨电话，可就是无人接听。老朱只好向戴夫人说儿子调岗的事儿。戴夫人很同情，答应劝老戴给他儿子调岗。
　　老朱一走，里间传出了老戴的咳嗽声。戴夫人忙拎着香烟进里间。老戴一见这么多香烟，眼睛一亮，就对夫人说：“明天我们去周县长家！”原来老戴有个儿子，大学专科毕业还没就业，周县长说学历太低，不能安排工作，老戴苦苦思索，无计可施；眼下有了香烟，何不去试一试呢！第二天晚上，老戴携夫人去了周县长家。俩夫妻老泪纵横，哭诉着自己的难处，就差一点儿双膝跪地了。一个星期后，老朱的儿子终于坐进了县政府办公室。
　　县长官大，管着一方水土。家里的礼品堆积如山，尤其是香烟，都可以开店了。于是，周县长让夫人把老戴拎过来的香烟和别人送过来的香烟一起送到李老汉的小店卖掉。李老汉讨价还价，一再说，香烟不好卖，赚钱细。最后以稍低的价格回收了这些软中华。等周夫人走后，李老汉看了看香烟，是自家小店卖出去的，有自己做的记号。他想卖出去这么久了，烟是否变霉了呢？于是用鼻子闻了闻，香味依旧；又用手掂了掂，觉得好轻。于是，就凭着娴熟的手法拆了香烟，抽出一包拆开一看，大吃一惊：香烟没了，而一卷卷如烟支大小的却是十元大钞。天哪！这可是个大数目：一包二十卷，二百元；一条二千元；五条就有一万元！
　　李老汉这一下可就发了，他想起儿子分配工作的事，就慌忙把钱如原样装好，准备在明天拿这五条“香烟”去替儿子打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