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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鲁天聪自然也有自己的弱点,那就是改不了有时候要用下半身思考问题的坏习惯。一见到长得漂亮点的年轻女人,就挪不开步子,就像野猫儿见了麻鱼子,总想冲上前去叼一口。
那年子,作为战鼓乡书记的鲁天聪,跟着作为乡计生专干的严湘蜀一道下村。不凑巧,走到吴池村时已经快天黑了。
虽然快天黑了,但主要还是鲁天聪和严湘蜀两个人,压根儿就不想回乡政府机关去。因为吴池村离战鼓乡场镇不到五公里路,即便走路也不过一个小时,算不得什么难事。何况他们当时还骑着乡政府的办公用车,一辆125摩托。
鲁天聪最初的打算,是到吴池村支部书记詹解放家去住一晚的。
一则自己是乡上书记,詹解放是村支部书记,有着上下级关系,詹解放理当接待。
二则鲁天聪和詹解放,在婆婆一辈还沾点亲带点故,作为亲戚詹解放也该招待一下。
所以那天晚上,鲁天聪和严湘蜀最初去的,是吴池村支部书记詹解放家。
詹解放是个走路都怕把蚂蚁子踩死了的老好人。七十年代初,毕业于全省出名的潼城高中,被那个大鸣大放大字报的时代,磋磨掉考大学的机会后,不得已便回乡做了民办教师。
八十年代初,因为学历高而被乡上某领导硬生生地拉出来,做了吴池村支部书记。其实他本人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他在吴池村,被村民们背地里叫做“詹面团”,什么事都没有主见,只会当泥水匠,和稀泥巴。顶多在觉得自己的切身利益受到损害时,免不了才与人起冲突。
所以大多时候,他不过扮演了类似于吴池村观音庙里的那些泥菩萨一般的角色,只为那些因不了解而相信并依靠他的人,勉强提供一点精神寄托而已!
此前两三年,鲁天聪刚到战鼓乡当书记时,詹解放就知道自家和鲁天聪算是沾亲带故的,却一直没有想过要去沾点光,所以彼此虽然接触过很多次,但也只是工作关系而已。
今儿个,詹解放还是把鲁天聪当作战鼓乡书记,全乡的三四万人中的头面人物,来对待的。所以当他的手被鲁天聪拽住时,他突然间升起一种无限高尚的飘飘欲仙的感觉,激动得眼泪水都快掉了下来,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又是端凳子,又是抹灰尘,又是泡茶,又是递烟,前前后后忙得屁流撒水的。
可是他老婆张幺妹,却不识大体。在吴池村人眼里,张幺妹是一个只想喝喜酒,不愿送情礼的人;是一个从不说实在话,却专爱揣测别人秘密的人;是一个睁起眼睛说瞎话的人,很多时候,她还是吴池村小道消息的中转站和策源地。
她最大的长处,就是对各种捕风捉影的马路消息添油加醋。以假言虚语为原料,以扯白聊谎为手段,以满足私欲私心为目的,随机应变地将她需要的内容,放到各种花边新闻中去。
但因为缺少了最重要的成分:诚实与信用,所以她的三脚猫功夫,只在最初或不认识她的人当中有效。一般来说,都被吴池村的干部群众当笑话看待。结果也只是让她的支部书记老公詹解放,在吴池村越来越没有威信。
在家里,张幺妹随时把詹解放当“下饭菜”,因为她一直认为詹解放不会来事儿,没有让手中的印把子发挥应有的效用,以至于守着金山银山还在挨饿受穷。
但在外面,她却自始至终都以书记娘子自居,并以此自抬身价:表面上看起来高不可攀,实际上内心里与路边摆摊卖菜的老太婆一般,全是小九九。
她奉行“见官不施礼,多走两百里”的哲学。那些给她点小恩小惠的,或是与她一起,对她眼中的“敌人”,进行围追堵截、落井下石、口诛笔伐、痛打落水狗的,都会被她视为朋友。
她便会在詹解放那里吹枕头风,让詹解放给予其哪怕是超出原则范围的关照和帮忙。
那些对她的一言一行不感兴趣、顾左右而言他、不以她为中心的,她便会冷漠视之,辣舌毒评,甚至会让詹解放予以不择手段的“惩罚”,杀一儆百。
詹解放当了一场吴池村支部书记,处理村上的大烦小事,无一不言听计从于张幺妹,其实并无主见。他当支部书记多年,张幺妹在他耳朵边的抱怨,已经成百上千次:“当个村支部书记,还不是泥腿子一个......
“你看人家邱三娃子,小学都没毕业,到上海打工,三年时间不到,楼房都修起了,还说准备买摩托车......
“你好歹也是高中毕业的,却只知道在屋头耍横。坐着村上的头把交椅却只是一根筋,一年到头就挣几百块钱的误工报酬。
“捞不到油水不说,还要接待这个领导那个领导,老本都搭进去了……”
所以当张幺妹看见鲁天聪和严湘蜀,虽然穿得周吴郑王,不像是一般的平头百姓,但却空脚撂手的,没带什么东西,不像有求于詹解放的,便打定主意,不予理睬。
于是当鲁天聪他们来到自己的家门口时,张幺妹虽没有脸青面黑,却显得懒心无肠,不冷不热,自顾自地坐在门口剁猪草。既不跟客人打招呼,也不帮詹解放的忙,让鲁天聪和严湘蜀觉得有点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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