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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张天才自知做了亏心事,更是格外警觉。当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第一时间就跑到老杨同志那里痛哭流涕,并下跪求情。
袁小瑜的父母对此气急交加,却更爱女心切,为保全名声和保留学籍,也私下里运作了一场。
于是,学校方面只调整了关于张天才的分配方案,却并未对两人做出任何处理,有关问题也未进入个人档案。从而以冷处理的方式,硬生生地把一把阴火包了。只是两人的关系从此一刀两断。
张天才师范毕业后,被分配到了潼城最偏远的牌坊乡中心小学。虽说如此,也还是看得出来学校方面对他仍然有所照顾,因为牌坊乡中心小学也是潼城的名校之一。
解放前,一名我党人士曾经战斗于此,并在这里建立了潼城第一个支部。解放后,牌坊乡中心小学一直都是县教育局直属学校之一。
牌坊乡中心小学也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在职教师都要从各村小择优选调,新进教师则都必须到村小去锻炼几年,甚至十几年。
因此,按照惯例,张天才是应当被下派到村小任教的。但开学后,张天才却破天荒地被校长王枝国指定留在乡中心小学。
在此之前的教师大会上,张天才已经在校长王枝国的提议下,被增补为列席学校行政工作会议的教师代表。参加学校行政会议时,张天才才知道,他是会上绝无仅有的年轻人,其他的都是胡子拉渣头发斑白的学校里的老资格。
行政会议上,张天才在校长王枝国的指定下,被安排为毕业班班主任之一,同时担任毕业班语文教师。这也是牌坊乡小学史无前例的事情。
当时,学校行政人员和教师代表一致发声表示反对,因为毕业班的会考成绩和升学率,要代表整个牌坊乡小学的教学质量和水平,去和潼城的其他同类学校评比的。
只是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连二杆犟不过大巴腿,再多的虼蚤子也顶不起铺盖,终于还是服从了校长的安排。
为此,张天才一时也成了学校里那些拼着老命想往上爬,而一直还沉落在下面的人,哽噎在喉咙口的鱼刺。难免不被人拿着放大镜,紧盯着脸面上看,想尽千方百计要找出些缺点和不足来。
这也很正常,这个世界上,一般都是想做大事的人太多,而愿意把小事做好的人太少。
一直以来,牌坊乡小学上上下下的人们都以为,张天才之所以刚从师范校毕业分配出来,就破天荒地留在中心校任教,主要因为他是牌坊乡小学第一个科班出身的教师,还是党员。
因为在此之前,包括校长王枝国在内的牌坊乡小学教师,都是些参差不齐的杂牌军,很多人是初中毕业就来教小学的,身份也大多为民办教师,思想政治素质也高低不一。
但却很少有人把张天才初出茅庐就受到校长青睐和重用,与同期发生的学校教师冯忠木被开除一事联系在一起:虽然现实没有想象中那么复杂,但也一定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实。
那年子,张天才到学校去报到时,暑假还没结束,大多数教师还没返校,接待他的便是驻守学校的冯忠木。
说起来,冯忠木对张天才也算不错。张天才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是冯忠木带他到处逛熟悉环境,并介绍了不少当地人与他认识。
没地方吃饭,是冯忠木酒酒菜菜招待他,免费供他吃供他喝好几天。
没地方睡觉,是冯忠木主动让他住自己寝室,两人睡一张床滚一身铺……
谁知道,脱光了衣服后,张天才却一眼看见了冯忠木的内裤,竟然是用两条红领巾缝合在一处做成的。张天才心头为此一热:人在面对唾手可得的利益诱惑时,不动心是需要很大勇气的,拒绝更是需要很大决心的。
但张天才却一辈子都是一个捧红踏黑,鸡脚杆上剐油,祖坟都敢刨的人,贪婪造就了他可以发现染红顶子的机会的火眼金睛。
不过,在当时,张天才是以有心对无心,所以没声张;冯忠木是以无心对有心,所以没提防。
后来,见到校长王枝国,一番寒暄之后,张天才向王枝国汇报的第一件事情,竟然就是关于冯忠木的。
唉,这人世间,帮助过人的往往会继续帮助人,但被帮助过的人却有很多是白眼狼。
当然,其实这也是很多人的处世之道,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有求于人的时候,可以时时处处把你当神一样供着;用不上的时候,也可以随时随地把你当土偶泥胎一样,一泡尿化了。
虽然那个时候,已经不再是一切政治挂帅而拨乱反正,但王枝国也觉得它仍然是一个事关大是大非的问题。所以难怪张天才要上纲上线,以至于要郑重其事地告密。
何况,王枝国与冯忠木,在文革时,原本就分别是牌坊乡小学里两个最大派系的头头儿,两派人一度动了真刀真枪死伤了人的。文革结束后,虽然各自偃旗息鼓散了伙,但隔阂还是少不了,彼此间面和心不和,口交心不交。
于是,王枝国当晚就带着包括两名公安在内的一班子人马,半夜三更突闯冯忠木的寝室,不但人赃并获,还搜出了更多的已经改造完毕的红领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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