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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我想说的道理是,法律虽然有弹性,但古今中外的权力社会里,只有愈往高的阶层,法律的弹性才可能愈大;愈往低阶层,法律的弹性其实只能愈小;而且高阶层认为合法的,往往要由低阶层承担责任,因为高阶层往往只下达口头指示,因而往往无凭无据;造成事实后,有好的结果便罢,一旦产生弊端,高阶层必定把责任往下推,因而坏的结果往往都从下面产生。
“然而,这种状况至今仍然盛行于世。曾几何时,在有些人那里‘扔不掉、喝不了、送不出、倒不尽’的,动辄几百几千甚至上万的,诸如茅台酒之类,如今其价格都已经悄无声息地涨过了先前的水平,而且供不应求。不是那些装模作样高高在上的人,难道是那些勤巴苦挣从牙齿缝里省下血汗钱以养家糊口的寻常百姓?毫无疑问,对于一般的工薪阶层而言,此种生活方式依旧可望不可即!
“所以,我又实在怕说多了会得罪他们,竟至于连用工合同缺失这件事也没有深究。我将资料交给公司出纳陶珍珍,让她走程序,办理了剩下的事情。
“2006年底,质量安全管理局出纳雍键给我打电话。他说,张局长安排有一笔费用要从我们公司走,让我高抬贵手帮个忙。随即就迫不及待地把名单和数据传给了我。
“我当时也明白,这是质量安全管理局打算采取2005年的模式,黑起良心地继续套取资金。但饿汉儿眼里没有馊馒头,我哪里敢拿豆包不当干粮,只能当菩萨般供着他们。于是随人之意投人所好,把资料和雍键的联系方式,转给了公司出纳陶珍珍,让她去和雍键对接。这之后的事,我就没怎么管。
“2008年12月,雍键又扯猫儿疯,给我打电话,大概意思说,张局长已经安排质量安全管理局要额外转一笔费用到我们聚能公司:其中十五万左右,他们准备以增加劳务派遣人员社保名义予以套取,到时候还是按照过去的方式,将套取的资金打到他提供的人员的银行卡上,但具体人员名单和打款金额要等他电话通知。
“后来,我从公司出纳陶珍珍那里了解到,质量安全管理局确实给我们公司打款四十多万。其中三十多万,已经作为质量安全管理局劳务派遣人员的年终绩效,分文不落地如实发放。剩余的十五万左右,因为迟迟没有接到通知,所以一直还放在我们公司的账上。”
切回潘晓璇声音:“说实话,当时我心里十分不愿意,毕竟是挖墙脚得到的钱,来路不正。所以我想打退堂鼓,一拖再拖没去找卡。但张天才局长一催再催让我们抓紧办理。我不忍拂了他的好意,只好照办。唉,凡世间人,最害怕的并非死亡,而是孤独,尤其是被人刻意孤立的那种孤独。
“最终我找表妹陈晨要了一张她的工行卡,然后按张局长的意思,将她的卡号和身份证照片发给雍键。2006年1月,聚能公司打了一笔钱到我表妹陈晨的卡上,大概七千。我犹豫再三,还是让她把钱全部转到了我的建行卡上。
“也就在那几天里,雍键说多转给聚能公司的钱,是由我、他和张局长三个人平均分配的,但因为我只提供了一张银行卡,没能达到平均分配的金额,所以他通过别的银行卡,帮我另外领取了大概六千,然后转到了我的工资卡上。这样我共分得一万三千多。
“之所以要演双簧,泥糊裹带地从聚能公司套取资金,因为我们单位聘用的临时工,都是由聚能公司外派的。我们每月都要给聚能公司转聘用人员工资等费用,年底还要补发绩效工资。它们在会计科目中都是劳务费。
“2005年,我们质量安全管理局给聚能公司多转劳务费,相关资料都是雍键在负责。他总是一个人关门闭户阴悄悄地弄。他将多转的劳务费和外聘人员工资、绩效等,十实一虚地混在一起,转到聚能公司。聚能公司则按收到的总资金,给我们质量安全管理局开具发票。然后雍键将多转给聚能公司的钱,分摊到临聘人员的绩效工资中,或单独制作发放花名册。最后抱给我做账的,不过一张如假包换的发票和一堆青红紫绿的发放花名册等资料。
“至于到底多给聚能公司转了多少钱,我不清楚。因为雍键给我的报销单据上,多打的资金总是与劳务派遣人员的实际工资和绩效,一笔转给聚能公司的,从没有单列过,我也分不清楚哪些人、哪些钱,是无根无绊是虚增的。
“2006年底,我因怀孕保胎的缘故,请了产假。但质量安全管理局却没有安排其他人,接替我的会计工作。财务票据都由雍键几片几搭地保管着,直到2007年7月,我重新回单位上班后,他才将乱轰轰的财务票据移交给我,由我做账和装订凭证。
“2007年1月,我正在家里坐月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一天雍键喜癫癫地给我打电话说,聚能公司往陈晨的那张工行卡上,转入了两万挂零的钱。我没多问,说老实话,我当时还真有点说不出的感动:我几个月不在单位上班,张局长他们有好处时,也没有忘了要分我一份儿。但我也的确知道这笔钱不应该得,当时就只‘啊’了一声,却没有明确反对,也没有拒绝而是选择了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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