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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去年秋天,完成《暗度陈仓》的初稿后,为着一些这样那样上不着边下不着际的想法,如珠似玉地随手拟定了《白日做梦》、《欲壑难填》、《天下父母心》三个题目,预备作为接下来的写作计划。实际上却只沙上建塔未经成熟的考虑,一切不过黄瓜才起蒂蒂,还早着呢。
平心而论,我这个人实在拖泥带水太懒散。自小又从未遭受过什么了不得的际遇,或者不得了的挫折。许多的生活许多的事情,也从未下一番绣花的功夫身体力行。
以此,写出来的很多东西,全凭几点寥若萤火的念头,几些似是而非的灵光,自然难免了无新意乖误重重,甚至可能文不对题,里外两张皮。
今番亦不过如此,虽然有了题目,但能否最终将一大堆言差语错经不起推敲的旧闻新事连缀成文,却实在不敢写了保证书,立了军令状。
在《白日做梦》一节里,我已就《我是张天才》各个章节的大致成文时间,做了不一定百分之百准确又且可有可无的说明。现今我想再就我个人的大致状况,也做一点介绍。只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恐怕就连这点自圆其说的认识,也很难客观而全面。
唯一可以肯定的,总不过自己也不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想想也是,说到热情,终无表现的那般澎湃且高涨;说到信仰,终无宣誓的那般坚定且明确;说到品德,终无冀望的那般高尚且纯正;就连血液,也无想象的那般鲜红且滚烫......
甚而至于,在我的父母妻儿、邻里邻居、三朋四友以及其他形形色色认识我的人那里,有时也要更多地提及我的这样那样的缺点或过错,而非仅只我在某些方面的好。
以此,我以为还真不好给自己画像。于此惶惑间,倒是忆及若干年前所写的一个题为《木先生》的短篇,那里或多或少应该有着和我一样的影子。兹录如下,或许有助于诸位更好地理解我写作时的心路历程。
木先生
木先生,李姓,潼城下南路人氏。因其口笨舌拙木头木脑,故有好事者拆其姓为“木子”,“子”字古用有“先生”意,于是得名。一说指“某先生”也。
木先生个头不高,又生性不好修饰,人们都喜欢嘲弄他。木先生也不恼火。有一次,当村里人认为最无能的王二拐子也嘲笑他时,有很多人在场,大家都以为这次木先生要发威了,但是木先生依然笑意横生,并且不紧不慢地给大家讲了一个故事。
有驼子、癞子、麻子、独眼儿碰在一块儿。癞子问:“高峰同志,你到哪里去?”驼子一听这话,当即暴跳如雷道:“我上发电站。”癞子听了这话,当然也不服气了,于是两人争吵不休。麻子与独眼儿前去劝架,独眼儿说:“争啥子嘛?看在我们这位老兄的面子上,别闹啦。”麻子气得甩手便走:“妈妈的,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以后碰上这种事,老子睁只眼闭只眼算啦。”讲完故事,木先生正色对众人道:“人各有长短,当你嚼舌别人时,也许还有人拽着你的尾巴呢。笑别人莫如笑自己。”
有一次,木先生乘公共汽车。车上挤满了人,几乎没有立身之地,于是很多人抱怨:“他妈的,搭那么多人搞啥子嘛。”路上有想乘车而不能挤上的,高声骂道:“龟儿子要栽到崖底下去。”一路颠簸,坐的人受不了,也呻唤:“开快点嘛,屁股都快长到椅子上了。”下车时,还有人在闹:“妈哟,早知道,哪个搭这么个烂车,腰杆都给老子站酸了。”木先生因此突生感悟:生活就如乘车,再怎么周全也会有人抱怨。
木先生心地善良,但总是喜欢帮助别人而讨厌接受别人的恩惠或回报。为此,周围的人大多不理解。一天,突然遭遇大暴雨,朋友的鞋湿了,木先生就脱掉自己的胶鞋给他而甘愿赤足。又一天,有一位给木先生添过麻烦的人请木先生吃饭,木先生竟然面带怒色:“我没的饭吃了么?”不去。
于是有好事的人私下嘲骂木先生:“疯子。”不想木先生耳聪目明,听个正着,当即辩驳道:“也许我是疯子,但也许你才是疯子,要不我们都是疯子。”
木先生在某校代课,碰上上级来学校检查,校长指派他用油漆将业已掉色的“男厕所”、“女厕所”门墙上的字刷个清楚明白,以防检查团人生地不熟走错了门。木先生照办,但任务完成后,校长却说:“厕所”二字缀在后面不伦不类,难看,最好涂之抹之。木先生不好意思自己动手去改,就随便叫了一个学生代行其事。十分钟后,木先生前往验收,独不见了“男”、“女”二字。
木先生为代课教师时,若进潼城,必去铁牛街山西面馆吃大碗面,但因为工资微薄,每次只敢要一碗。因此,总是心欠欠的:有钱了,一定嗨个够。过了几年,木先生的腰包终于鼓囊囊些了,高兴得很,专车进城,在山西面馆连要了三碗大碗面,以了却久来的心愿。不想吃不到三五口,肚饱腹胀,酸水直冒……从此,再不提大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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