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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蒋阳清由此一直对张天才心存感激。参加工作后,只要回家看望父母,就必定也要拜访张天才。那次回乡前,蒋阳清其实早就调到了勘探局在西安的总部,原本也早已经把父母接到了西安居住。
但因为蒋阳清要全国各地到处跑实在太忙,他老婆褚艳芳没事就住在单位,他儿子蒋国宁又读书在外,所以一家子离多聚少,平素大多都是老两口独自在家。
结果勘探局里好些人或为升迁,或为调动,或为子女......如此等等的事情,免不了要来敲蒋阳清家的门。
老两口但见人家说要找他儿子蒋阳清,便不问青红皂白地放进了屋。人家等不着蒋阳清,便把带去的东西一股脑儿交到老两口手里。
老两口大字不识,一见陌生人就立身不安寡言少语。人家害怕他们老眼昏花记不住,言差语错误了正事,便留下字条,写清楚名字、请托事项;然后千叮嘱万吩咐务必把东西和字条转交给蒋阳清。这才丢心落肚满面欢喜地转身走人。
老两口智浅谋庸,不知道其中奥秘。眼见着不过些吃的喝的,也学着蒋阳清两口子在家时那般,假意客套一番,便不当回事地收下了。谁知道拆开来却发现一切另有千秋,好些竟是成捆成摞的钞票。
蒋阳清的老妈胡素珍耳不聋眼不瞎心头有数板眼儿多,却也不过没见过世面爱贪便宜的妇道人家,终究一副人穷志短见钱眼开的心肠。反正不拿白不拿拿了也白拿,于是喜形于色地把那些钱物截留下来,不事张扬地藏在了卧室的衣柜里床垫下,预备将来一有机会,便好交给尚在农村的大儿子蒋阳贵。
因为害怕蒋阳清知道后怪罪,甚至将钱财收了去,老两口又自作聪明地把人家留下的字条全都撕了扯了,扔进垃圾桶倒了,不留半点痕迹。甚至连有人来家里找过蒋阳清的事情也都若无其事只字不提。
老太太前前后后收了人家不知多少,角角落落到处藏的都是钱。要知道那年月,若在农村,即使不吃不喝,老两口一年到头也攒不够一千块;若在企业,普通工人的月薪也就两三百。
因为害怕漏了马脚,所以再后来见着蒋阳清,便生事造诽揉眉擦眼,又哭又闹要回老家去。那些钱财便被她裹在随身衣物里一背包卷走。
如此一来,蒋阳清自始至终都蒙在鼓里,既不知道老太太收了哪些人的钱,更不知道人家要办些啥事。害得那些送钱财的人左等没消息右等没音讯,原本以为已经十拿九稳做成了交易,结果盼星星盼月亮却仍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了心机。
许多人怨天恨地想不过,摇唇鼓舌告了蒋阳清的小状,害得他因此挨了处分降了职。若非如此,蒋阳清应该还能更上一层楼把握更大的权柄。
在与蒋阳清东拉西扯的闲聊中,张天才见风使舵不痛不痒地提起了张春华的事。蒋阳清到底是个明白人,响鼓不用重锤,当即快打斩乱麻十分爽快地定了板,只要张春华愿意便可以带他到大西北去上班,工资待遇至少比张天才翻一番。
然而张春华自小娇生惯养没离开过父母,虽然没明确反对却噘嘴丧脸有些不开心。
蒋阳清天南地北东差西遣,骚人墨客地痞流氓,三教九流千奇百怪,可谓平生阅人无数。他偶尔也瞟一眼坐在旁边陪客的张春华:小子油头粉面,衣着光鲜,留着长指甲,说明是个贪图享受,吃不了苦的人;好动少静,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打量陌生人,有问必答,投人所好,说明他滑头滑脑且善于钻营;虽然官场上不堪大用,却是个做生意的料。
因此心头一热:做人不能马跑过了才来射箭,大吹法螺却只开空头支票;得志时送骆驼,不如落魄时送根针。他决定帮人帮到底,便随手给了张天才一张名片,让张春华就近到国家某石油公司在潼城的一个加油站做事。
临别时,还特意拍了张春华的肩膀提醒他好好干,虽然只是临时工,但将来却大有机会转为国有企业的正式职工。
张春华眉高眼低仍不愿意去,觉得辛苦不说还油污污的,怕弄脏了他细皮嫩肉的手。却架不住赵妩媚成天唠唠叨叨软磨硬泡,好歹才又同意去做几天试一试。
加油站站长罗永年接了张天才递过去的名片,什么也没多说便留下了张春华:“跟着我干吧。”
做了一个月好像也并不算太辛苦,结算的工资又比张天才的高多了,张春华便甘心情愿地留在了加油站。三个月后竟然还被任命为加油站的副站长。
这就让那小子有点得意忘形飘飘然,自以为有父辈们的照顾,总摆着一副公子哥儿的派头,不把加油站的其他员工放在眼里。以此,时不时有人搅混水要在罗永年那里告他刁状,但凡有点失误便栽桩子戳他背脊骨。
这倒没啥。然而张春华领了工资有了钱,已然故态复萌,仍旧不忘和那帮中专校的狐朋狗友勾来搭去,所做的却无非吃喝玩乐打牌搞赌。
这也没啥。然而他又不经站长罗永年同意便擅自做主,把他中专校的一个同学崔中建,也安排到加油站做了加油员。
这还是没啥。然而张春华因为手头紧,竟然与崔中建两个人掩耳盗铃搞手脚,收了加油款不入账,却百密一疏不幸被人搂头盖脸抓了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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