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傻”与“案子”

明月清风

“猪傻”与“案子”

我们家乡方言有许多字词无法翻译成对应的普通话，也不能准确地记录下来。“猪傻”，还是“巨傻”，还是“朱砂”，我不知道哪个是对的，也许都没写对。这个词的意思是精神病或精神病患者。“案子”更没法写了，总不会是“晏子”吧？它的意思是精神错乱，像个精神病人；有时就是指精神病人。

不管是“猪傻的”，还是说“案子”，都存在两种情况：一种是真的精神有病，一种是疑似（或骂别人）精神有病。如：“他个猪傻的”，“你这个案子！”是说话人的主观看法、评论，并非客观实情。

记忆中我们家乡有两个精神病人很典型：一个叫金涛，人称“金涛猪傻”；一个叫昭维，人称“昭维案(子)”.这两个人都是参军打仗时受刺激导致精神失常，至死不愈的。

金涛和我是同村人，按辈分应是我叔父。金涛叔是在抗美援朝战场上“猪傻”掉的。据我父亲说，抗美援朝战争爆发后，国家到全国各地征兵，工作人员说服金涛叔去当兵，缠了他三天整；而金涛叔硬是三天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但最后还是去参军了。金涛叔“猪傻”之后并不侵害他人，小孩子也不怕他。他只是一个人自言自语，不停地低声唱歌。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冬天，他提着一个火熥，独自坐在蚕室门口（与我家紧邻）晒太阳，然后慢慢地把他的头发拔下来放入火熥里，煨得烟雾缭绕。大约三天后，他变成了半边黑发半边光的“阴阳头”；一星期后他就彻底变成光头了。但他拔光的头皮不久又会长出新的头发。然后，在下一个周期，他又开始新一轮的拔头发了......

昭维参军前是一名小学教师，他发病以后最喜欢别人称呼他“唐老师”。他是石门大队桥头生产队人。他是在淮海战役战场上发病退役的。他跟金涛叔的“文傻”不一样，是一种“武傻”。他精力充沛，整天走东村串西村，不管你愿不愿意，他总是满怀激情地向人宣讲共产党、毛主席的伟大和恩情，宣讲旧社会的罪恶和新社会的好处。还到处题写标语、门联，多是“跟共产党走，听毛主席话”等内容，还有自编的“门朝太阳升，万岁毛泽东”之类。从不说一句反话，从不写半个坏字。一般你要顺他，他都很友好；你若骂他，他会和你干架。

其他“猪傻”的记忆不深。八九十年代时有一位叫脉永的，是个“真傻者”。他的特点是乱穿衣——不管红色绿色、男式女式、个头大小，拿来就穿；乱走动——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家，我县境内的大小村庄，以及邻县，都被他走了个遍；乱吃饭——讨来的、捡来的、抢来的都有，大多数不卫生。七坑村有两位被人称作“猪傻的”，其实都不傻：一个是言行过激，与众不合；一个是玩命工作，老得罪人。我们村有两位妇女得过精神病：一位是我堂嫂D妞，因学“中功”而走火入魔；另一位是L君的老婆，因乱吃别直参而导致邪火入侵。前者一次治愈，完全正常；后者至今带后遗症。

不多说了。惟愿世上再没有“猪傻的”和“案子”存在，人人健康！——不光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更重要的是要有健康的大脑和健全的心灵（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