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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加所住宅院之外，此时已云集了上百名年轻的弟子。这些人不为别的，就是想看看我这位“天神”到底长什么模样。他们大都见识过各种形色的半兽人，等发现我只是一普通人类时，均露出了失望之色。或许在他们心目中，阿波菲斯和斯芬克斯之类的奇异长相才是天神应有的样子。 我当然不明白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向大家含笑示意，然后随着怀尔一路走过，在一所大屋子里见到了路西加。这位颇具影响力的长者白发白须，身着素袍，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与弟子们不同的是，路西加很是热情，将我客客气气地请进内室。其他人都被他打发了出去，唯独留下了怀尔服侍。 双方先是一番客套，然后路西加方说道：“自从特罗巴人在大西洲建国以来，三百年间，各族英雄辈出。诸如诺莫一世、海魁·阿特拉、阿奴帕、魔罗等人，哪个不是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还有先师祖诺玛斯和伊洛氏开佳前辈，更是在各自领域里千年不遇的人才。至于当今军政各界的名人，有才能的亦是数不胜数。然据我看来，所有这些人无出传龙其右者。”我汗颜道：“前辈切莫如此说，传龙只是一普通人罢了。何况初次见面，您老又怎能断定传龙将来运势如何？” 路西加淡淡地说道：“老夫一生，阅人无数。与传龙虽是初见，但阁下这俾睨天下的气势，却是平生仅见。依老夫看来，整个大西洲不过是传龙眼中的一方棋局罢了。”我心头一震，这老者看人果然有一套：自己这点儿抱负，居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于是慌忙顾左右而言他道：“前辈还是先说说大西国吧。” 路西加捻须笑道：“那就请恕老夫在传龙面前卖弄学问了，呵呵。说起大西国，就要从它的诞生说起。其实那段历史知道的人甚少，流传到今的也只有一些传说。或许大西国的《海王金经》中会有记载，但不是我等局外之人可以看到的。老夫也是从先师那里听到过只言片语，然毕竟难以查证。据说特罗巴人的先祖从天而降，落到了如今的巫师国境内。他们后来跟当地的原住民们结合，生下了许多后代，地盘逐渐向外围扩张。这当然引起了周围原住民的不满，于是他们联合起来跟特罗巴人作战。可是当时的特罗巴人领袖诺莫一世祭出许多法宝，将一众反抗者们诛杀殆尽。据我后来考证，那些传说中的法宝不过是一些先进的武器，譬如维摩那之类的飞行器等等。再到后来，特罗巴人更是培育出了大批的半兽人，几乎征服了整个大西洲。”我问道：“他们就不怕这些半兽人造反吗？”路西加说道：“不会的。这些半兽人没有生育能力，且寿命最多只有十几年。一旦特罗巴人停止培育，半兽人马上就会绝迹了。这自然是他们为了防止半兽人对自己构成威胁而有意为之。然而凡事总有个例外。” 怀尔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路西加说道：“当时，负责培育半兽人的巫师们为了满足上层贵族的需要，培育出了形形色色的半兽人。有的用来作战，有的用来做苦役，有的则是为了满足他们的兽欲。这其中就有位不得志的巫师，因经常受到同僚们的嘲讽，于是暗中培育出了一个战斗力超凡的怪物，取名阿奴帕。这阿奴帕狼首人身，力大无穷，在战场上屡建奇功。只是到了后来，大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阿奴帕性欲旺盛，凡跟它交合过的女子最终都怀了孕，而且全部生下了这种狼首人身的半兽人。特罗巴人这才知道大事不妙，于是派出了多批次的武士，明里暗里对其进行追杀，然最终都被阿奴帕一一化解了。阿奴帕愤怒之下，跑到了亚述尔山脉中躲了起来，拉起自己的队伍，最终建立起了修罗国。大西国后来曾多次派军队征讨修罗国，都没有得逞，反而眼睁睁地看着阿奴帕一步步坐大。” 我悠然神往道：“能在如此强大的大西国眼皮底下建国，这阿奴帕真不是凡人。”路西加叹道：“谁说不是呢？阿奴帕虽不似人类般长寿，却也活了三十几年。然而等他死后，其子孙却逐渐败落了。”我问道：“这是为何？”路西加回答道：“阿奴帕后来的再生子孙，长得越来越像普通人类，狼首人身的半兽人后裔反而很少。如此一来，双方逐渐闹起了矛盾。狼首人身的后代嘲笑另一方不是阿奴帕嫡传子孙，而另一方偏偏在人数上占了优势。此事后来被大西国加以利用，不断在暗中挑唆，促使双方矛盾逐步激化，终于使修罗国一分为二。那些长得像普通人类的后裔们在东部建立起了大狼国，跟西部的修罗国彻底断绝了关系。”怀尔道：“原来大狼国是这么来的。”路西加说道：“分裂后的两个国家，修罗国国小民稀，不再被大西国放在眼里。大狼国虽然战斗力仍然强大，但早已不复其先祖阿奴帕的雄风。他们跟大西国打过几仗，每次都一败涂地。而且大狼国的掌权者们满足于眼前既得的利益，不愿意再浴血沙场了，于是开始跟大西国讲和。渐渐地，修罗国日趋衰落，大狼国也成了大西国的附庸，唯海神城号令是从。这恐怕不是当时的阿奴帕能想到的。” 我忍不住说道：“任何的国家体制一旦固化，其后世子孙必然按惯性延续下去。久而久之，便会导致国家内部矛盾加剧并逐渐衰落。这也是很正常的现象。”路西加惊讶地说道：“传龙观点，真是发人深思。细细想来，情况果真如此。大狼国因为饱受大西国欺凌，衰落得还稍慢些。然大西国衰落的速度却是肉眼可见，让人触目惊心。其国民日趋腐化，优良的传统逐渐消失。就这样，他们还以为自己的国家得天独厚而变得越来越盲目自大。许多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竟崇拜起了各种伪神！譬如说有欲望之神、贪婪之神、杀戮之神、美酒之神等等。当权者们更是过分，竟为此举办与之相对应的全国性的选美大赛、财富大赛、比武大赛和美酒大赛等等。国民们更是乐此不彼，全都变得好逸恶劳、穷奢极糜。如今大西国空有十几万军队，却早已军纪败坏、战力锐减。就连以往针对海外的战事，也没人愿随军出征，只能靠调动大狼国的军队聊以充数。”怀尔叹道：“正是如此。大荒东洲一战，我近万狼人战士客死异乡；远征中土之役，又使我两万多兄弟无一身退。两次战争，对我大狼国的损失可太大了。”路西加道：“你只看到了大狼国的损失，却没有看清大西国的。尤其是远征中土一役，致使其国内八成的飞行器和操控维保人员损失殆尽，对军队士气的打击更是无法估量。原来大西国引以为傲的空中力量，如今只剩下了三十几艘残破的维摩那，巨型维摩那更是一艘都不剩了。再有，所剩操控和维保人员中几乎全是新人，且大都畏战。我还听说，连维摩那的生产制造人员都产生了断代。此种情形下，你认为大狼国还会对海神城俯首听命吗？” 其实中土伊甸所处的位置，几乎是整个亚欧大陆的中心，是海运根本无法抵达的地方，只能靠出动浮槎从空中飞过去。这一举措，几乎耗尽了亚特兰蒂斯的资源、财力、物力、人力和科技力量。战争的结果更是惨烈，狼人主将怀恩在中土战死，比尔伯·诺莫被俘，近一半的浮槎摔毁在了青藏高原上，另一半勉强飞到伊甸的全部被击毁，石碟也尽数遗失了。更不要说沿途还建了不少的能量中转站、码头和大海船等等。大西国的那次远征，真可谓血本无归！ 我于是问道：“有一点晚辈不甚明白，还需向前辈请教：这大西国即使要远征中土，也不必出动倾国之力吧？难道当时国内就没人反对？”路西加回答道：“大西国的统治者们向来分为好多派别，其中有保守派、主战派、改革派和享乐派等等。除去主战派外，另外几派自然是不赞成远征的。至于为何出动倾国之力，我听说那次的远征中土最终能够成行，并非是国王诺莫十六决定的，而是由新来的神族之人决定的。诺莫十六也不敢违抗其命令，只有屈从。” 我越听越迷糊，继续问道：“怎么还有个新来的神族？诺莫一族不就是神族吗？”路西加道：“这个老夫就不得而知了。据说这次的新神族人也是从天而降，具体情况只有去问诺莫十六了。”我心头狂震，难道这又是一批新近穿越来的天狼星人，是十几年前乘坐伊洛萨姆娜观察到的那个灾星来的吗？想想也对，如果仅有三百年前的那次穿越，那么九天之战中他们所使用的激光武器早已变成了老古董，怎么会到现在还能用？当时我们击落了敌人多艘巨槎，上面的敌人和武器也无一幸免。现在的问题是，那次穿越来的天狼星人有多少，中土战场上又被打死了多少？如今的亚特兰蒂斯还有天狼星人吗，还有激光武器吗？ 路西加见我沉默下来，不免会错了意，微笑着说道：“传龙如今已是北方联盟的首领，自想提兵数万，到海神城与大西国决战。然前方仍有大狼国这一关难过，是也不是？”我回答道：“老前辈消息灵通得很，居然已知道我联合了北方三国。”路西加道：“大狼国主怀士通，也算雄才大略之人。他近年来冷眼旁观，早已看清大西国今非昔比。只是大狼国国力本身也损耗甚巨，是以一直未敢轻举妄动。如今传龙在北方雄起，怀士通更多了一层忧虑。他如果现在跟大西国决战，难保阁下不趁机偷袭大狼国，落得个腹背受敌。因此国中有人建议其先发兵攻打流民国，待北方平定后再一举南下，攻占大西国。”我笑道：“所以怀士通才邀请前辈下山，共襄盛举。”路西加笑道：“传龙消息也灵通得很呐。只不过老夫并不赞成北方联盟跟大狼国开战。你们双方完全可以联合起来，共同对抗大西国。”我说道：“前辈所言，晚辈深表赞同。只恐那大狼国自持强大，不愿跟我们联合。”路西加说道：“既然怀士通发出邀请，老夫正好下山去大狼国一行。到时替传龙做个说客，竭力促成双方联合就是了。”我失笑道：“晚辈此来，原本打算请前辈出山相助的，没想到把您劝到大狼国去了。”路西加也笑道：“倘能促成双方合纵，你我自可在火山城相会。到时老夫一定全力辅佐传龙，征讨大西国。” 怀尔一旁说道：“师尊和传龙大帅切慢高兴。据弟子得到的消息，怀士通大王已听取了国师塞德的建议，准备发兵流民国了。”路西加忙道：“既然如此，你我须尽快下山，阻止此事方好。”我叹道：“只怕来不及了。等两位赶到火山城时，或许大狼国的军队已经出征了。军情紧急，晚辈这便告辞，回国备战。看来，只能等日后有机会再恭听前辈的教诲了。” 路西加说道：“传龙远来辛苦，老夫岂能没有任何表示？也罢，我新近绘得一图，就此赠与阁下，希望日后能派上用场。”他站起身来，从另一个房间里取过一张羊皮卷，将其徐徐展开。这是一副大西国的地图，图中详细标明了其各处驻军、道路行程、重要关口、码头粮仓等等。我大喜道：“有此一图，晚辈不虚此行。日后若能打败大西国，老前辈可是首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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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12 08:13: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