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我是张天才之本无外贼(4)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来的人是曹社长,他急冲冲又兴冲冲,好象刚刚一脚在地下踹出了一个金元宝:“刘家出事了,刘老头子死啦。” 我有些冷漠:有什么了不起,刘老头子害病十多年,早该见阎王。 这并不是我不关心人民群众的疾苦。你都看见了,这一大早折腾我好半天,到现在还没能够动笔做成文章: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哟,我的同志。我能够有好兴致么? 不过还是提一下吧。所谓刘家,就是我大哥剔出村加工站的那个穷小子一家。他家先前并不穷,只是刘头子中年染上一种怪病,不痛不痒就是浑身瘫软无力起不了床,医了这么多年一直不见起色,半死不活的。他的家也给弄到吊起锅儿当钟敲喝西北风烧虱子吃的地步。 本着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赤热之心,我也曾竭力想解决他家的困难。但是全村七八百户人家四五千人口,我咋忙得过来?况且过多地关照他一家,免不了招来许多闲言碎语,让人难受。 老曹却欢喜得跳起来:“吴乡长……” 我的妈天!我肚子里半瓶跟斗儿酒烘起的兴奋劲儿,全消失了:“我他奶奶的,咋把这至关重要的事也给忘了呢?” 王副乡长昨天来时无意中就曾说过,吴乡长今天要下村来督促收上缴款的。 当时我心里就凉了半截,头上直冒冷汗:我有难言之隐啊。 半个月前,我与老曹在社里代乡上收过一笔上缴款,共计六百二十块,还没缴上去,吴法明那个王八糕子就来找我们去搓牌。 我和曹社长都不情愿,可吴法明的老婆却在一旁把边帮鼓敲得嘣嘣响:她大哥一夜就整过三千块! 我仔细一琢磨,对呀,这也不失为一条发财致富的好门路嘛:管它黄狸黑狸,逮到耗子就是好狸啊。 结果手气太背,借鸡下蛋不成,反倒把上缴款输得一文不剩,还赔上了几百私房钱。我本想从家里拿钱去把上缴款垫上,可我那个老婆真她妈的不开通,就是紧握财权不放。 为这事,我三天没跟她说话:想当初,要不是看着她老爸子手里捏着村委会的印把子,老子才不跟她结婚呢! 没办法,我和曹社长只好向乡上分管领导汇报,借口村民的苦情,请求宽延期限,以另图良策。 这不是我有意欺上瞒下糊弄人,事情的前前后后你已经看到了,我没办法呀。 但我总得把摊子收拾着不撂挑子吧——我还不是想多争取一些为人民服务的机会和时间,至少要将功补过吧。 没料到吴乡长好大喜功,竟然不考虑村上的实际情况,亲自下村来督款。你说急不急煞人? 好在我昨天一得到消息,就让老曹关照几家重点户,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曹社长却一个劲儿地讲下去:“……他们今天下来督款,见刘家的门锁着,叫几声没人应,就破门而入:刘老头子已经硬梆梆地死在床上啦。张村长,机不可失哪。” 曹社长诡谲地笑着,大有我一声令下,他就立刻挥舞着鬼头大刀冲锋陷阵杀将出去的阵仗。 他虽然和我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但他也不过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条没有脊梁的趴耳朵狗,我不给他撑腰,他龟儿子连拿杀鸡刀的胆量都没有。你说,这个人哪,怎么去说呢。 我的勇气不知从哪儿溜出来,我的双手不自觉地捏成拳头,心儿变得异常坚定,我自然知道什么叫机不可失:天助我也! 这当儿,王副乡长赶来我家,一副天都塌下来的垂头丧气样子,他是随吴乡长一同下村的。一进门就冲我和曹社长嚷起来:“真他娘的倒霉,碰上这等背时倒灶的麻烦事。” 我和老曹不由得变了脸色,但眨眼之间我又计上心头:我没有退路啦。 我告诉王乡长,只要他愿意,他儿子王月明马上就能到加工站干活。王副乡长一下子快活起来。我乘热打铁地给他递点子:我们一同借刘老头儿家的这件事,整治整治吴乡长。 王副乡长是个明白人,旋即揣透我的心思,犹豫一阵便答应下来。 你别责难我阴险狡诈,还拉人下水。说句老实话,狗急跳墙兔子憋急了还咬人,有道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但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上头这些混蛋太不体贴我们: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干部成天颠上簸下辛辛苦苦,到头来却连一点想头也没有,真让人失望哪! 作为一村之长,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站出来和他们斗一斗,为全村乃至全乡的村社干部讲几句公道话:我是从来没有忘记过要为人民服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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