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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我说。 “没了。”永生说。 “他们仨都没了?!” “什么‘仨’都没了?我是说‘小说’暂时没了。” 永生从破包里又摸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稿纸,攥在手心笑笑,“兄弟才疏学浅,结尾部分实在弄得乱七八糟,所以还想重新写过…” 我瞥了瞥改了又删、删了又改,改得一塌糊涂的段落。无意之中我把前面这小节念出了声:“女人得救了,她爬过泥泞的水洼,象棵玉米杆似的倒在稀稀疏疏的杂草丛上直呕水。獭头儿疲惫地高一脚、低一脚踏上岸,顺势就坐在稀泥里,大把大把地抹脸上的水珠。后来,他想应该知道一点点事情的始末;比如这女人是怎么落水的,又怎么被打捞‘财喜’的桃花魬捞到竹筏上...被强暴的事要不要立即报案…他想问,就扭头看女人,可是他愣住啦!先前真的不曾正经八百地瞧过这溺水女人一眼,近在咫尺的竟然是一个清纯性感的美丽女人;与他梦想的大奶子、细腰杆、漂亮脸巴城市婆娘一模一样。他想,刚才他亲手搂住这美人的腰在臌泡里打滚、出生入死;女人紧紧地抱着他,胸脯贴得那么巴实。想到这里他忽然脸红发烧,心扑通地跳,就跟梦里做的事那样…… ‘贱像,讨打!’他扭过头回望膨胀的大江骂自己,又狠狠地把大腿捏得‘生痛’。后来…” “咦——”我说,“永生,你小子这一节的确不赖!嗯…不对,你小子一定又想搞什么鬼!”接着我赶紧抹平其余的几张;下面一张删掉的是对话。大概内容是獭头儿用乡下人太直、太白的方式问话刺激了女人,被女人狠啐一口之后接着几句臭骂。她是个有文化的城里女人,想必是逼急了才骂人的。骂后自然又后悔,于是表示歉意之后又婉转地告诉他:桃花魬懂人工呼吸救了她的命。 后面的文字被水迹咬啮得模模糊糊地,但我还是一口气看过去:“天色渐渐暗淡,一朵巨大的絮状黑云笼罩过来,慢慢往下压,一场暴雨即将来临。獭头儿打稀泥里爬起来,一面在浅水里游走,一面顶风叫喊:‘桃花魬你这死鬼,你躲在哪儿?你快出来,哥冤枉你了!哥给你赔礼道歉,给你磕头……’ 江风嗖嗖地扫过来,一把抓起獭头儿的喊声,暴躁地撕扯做碎片横撒出去!大难不死的女人,被洪水蹂躏得衣不蔽体的美丽女人,一膝头跪在岸边泪流满面:‘恩人啦!您回来…’那呜咽声真令人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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