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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在跟张天才的闲聊中,程刚礼多次提起自己年轻时的辉煌。
上个世纪九十年初期,初中毕业后,还不满十七岁,程刚礼就跟着一个远房亲戚,到战鼓乡食品站当学徒,干起了屠夫行当。一年后自立门户,在战鼓乡场镇正式摆了一个卖猪肉的小摊摊儿。
因为人年轻,又肯下力气,他曾一度混成了战鼓乡小有名气的“万元户”。当时,很多年轻姑娘都争相上门提亲,要嫁给他。他于千挑万选后,在二十岁上头,娶了官桥镇五星草村的村花姚淑静为妻。
那个时候,他真可谓春风得意马蹄轻,在战鼓乡场镇杀猪卖肉的小摊摊儿越做越红火,生意出奇的好:别的屠夫能够买两头猪的话,他一般可以卖三头猪。
他老婆姚淑静,在战鼓乡场镇摆街边摊,靠着一台缝纫机揽活,每日里也忙得不可开交。
两口子结婚一年不到,便带了小孩,取名程程。三年不到,便在战鼓乡场镇十字路口买下地皮,修建了带一个门面的上下两层的楼房,在大多数大包梁村人眼里,算是功成名就。
但以张天才私下对程刚礼的了解而言,包括他的父母亲戚在内的大多数人,对程刚礼的印象却并不好。因为程刚礼这个人痴迷于赌博,是一个赌博心赛过事业心的人。
虽然他在生活上从不讲究:穿得简单,全是些地摊货,或者他老婆亲手缝制的衣服;吃得简单,稀饭馒头面条加泡菜,三下五除二就过了;抽烟简单,一般就买三两块钱的便宜货;喝酒简单,随便在街头找个小卖铺整几斤跟斗儿酒,就可以凑合三五个月......总之能简就简。
但他在赌博上,却从来不吝惜钱财,大小场合都敢去,是个输得锅干碗净,只剩下内裤都还不想下桌子的狠角色。
在程刚礼左邻右坊的印象里,他从小就有赌博的天分。六七岁时,在牌桌子边玩耍,看他老爸程文森幺鸡二筒打麻将,居然没要谁指点,就不但瞧出了门道,而且教会了几个邻家的小屁孩,闲暇无事时,也躲到在角落里打牌赌钱。
那时候,大人们大多不在意,更少于过问。因为对于赌博这种事情,只要不是一夜之间输了房子老婆这样的大场合,好像很多中国人都把它当做一种传统以来的习惯看待,见惯不惊,不以为怪:“大赌伤身,小赌怡情”嘛。
战鼓乡就更是如此。无论乡村还是场镇,无论农忙还是闲时,无需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人气最旺、生意最好的肯定是茶馆。这些地方,总是大小赌客聚集的场合。
所以,包括张天才,没有人觉得参加这样那样的赌博场合,有什么不妥不当之处。这从潼城一带流传的很多与赌博有关的笑话,就可以窥见一斑。
那些年,战鼓乡的一些村民,熬更守夜地摘桑叶养蚕儿,肩挑背磨地到场镇卖了茧子,好不容易换几百块钱到手,家不回,饭不吃,却先要进茶馆坐坐。
结果三四十天勤巴苦挣的收获,三四个小时就从手指间输了,没了。居然也不气也不恼,拍拍屁股就回家:继续采桑叶,继续养蚕儿,继续买茧子,继续进茶馆,继续赌,继续输......
更有一个战鼓乡的村民,本来是上街买米,上街后却先坐上了茶馆的牌桌:钱输光了,米却还没有买成......
战鼓乡人喜好赌博不假,但因为赌博而使很多家庭天翻地覆甚至于分崩离析也不假。
总之,长大成人后,程刚礼就更是场合中的常客。那些牌友赌鬼们,只要想打牌了,首先召唤的必然是程刚礼。每次只要有程刚礼到场,那么场子里的人肯定爆满,只等程刚礼选择到底是川牌、扑克,还是麻将等等而已。反正只要他想玩什么,都会有人陪他玩到天昏地暗尽兴而归。
也难怪,赌博这玩意儿是很容易让人上瘾的:没事时手痒,有事时心痒;输了想翻本,赢了还想赢。
好赌的人,虽然大多都只做着一夜暴富的黄粱美梦,但事实上却很可惜,常年在赌场上混的人,十有八九都只落了个家破人亡或人财两空的悲苦结局。
程刚礼也不例外,他除了腰包比别人鼓点儿,胆子比别人大点儿,牌桌上出手比别人大方点儿,就别无长处,甚至连他貌似聪明的脑袋瓜子,其实也并不比别人好使点儿。所以总是十赌九输,输了就老想翻本。
于是,那场合也就越整越大:开始时一块两块,再而三块五块,继而八块十块,然后十块二十块.....闹到最后,少了五十一百的场合,程刚礼就已经基本上不参加。
开始时,一次输个十多二十块,程刚礼都要心疼后悔老半天。到后来,一晚上输个万儿八千,也脸不红心不跳。倒是乐坏了一帮子陪客!
总之,在程刚礼结婚前,好赌就在战鼓乡出了名的。虽然众所周知他做生意赚了不少钱,但事实上,这些钱大多都贡献了在牌桌子上。
后来,实在没了办法,在程文森两口子的逼迫下,才把战鼓乡场镇的肉摊摊儿撤了,回到大包梁村的老家闲耍,哪儿也不准去。
但最终只管了十天半个月,程刚礼便打着做生意的幌子,又回到场镇:照旧杀猪卖肉,照旧跟人赌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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