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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溪记事(七)翻译
寒溪村西边有列柳村、喜岙村、米桶村、桑岙村。米桶村很小,仅十来户人家,那里有我的一位同学叫富贵。他家与我家交往甚厚。逢年过节都要互相串串门,捎个礼什么的,从未间断过。那年寒冬,我们一家子全去了他家赏雪、狩猎、捣糕、做糍粑、杀猪、宰羊……一个冬天是搞得不亦乐乎。富贵有个妹妹,长得很标致,与上样村的一位军官订了亲。那军官人品均好,魁梧的身材,彬彬有礼。他拿了一包反装的中华香烟分给我们抽。我们很惦记着他的。
赏雪很是平常,因为我们故乡海拔高,气候冷,入冬便有雪,且经风吹送,山岙积雪深达数尺。站在高山上远望山川大地,皆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冰雪世界。那种心情是十分舒畅的。
狩猎,特别是雪地里狩猎,自有趣味。野兽们因为大雪封山找不到食物吃,于是纷纷出窝觅食。向阳的山场雪溶得快,野兽们往往喜欢光顾。它们一出窝就给猎人们留下线索。在雪地上留下了他们的蹄爪之印。于是狡猾的猎人顺着脚印追踪而来。发现了就逃跑的兽们,此时实在是太可怜了,因为大雪封山,哪里还有路可逃?往往在雪地里乱跑一气,最终被活捉或射杀。雪地狩猎虽然残忍了点,但却其乐无穷。
捣糕、做糍粑是简单而有趣的事情。白米粉炊熟了放在石臼里用石杵捣弄,直至捣成像和好的面团才行,弄好了,放到面床上大家分头做成柱状的糕。糍粑得用糯米做,将糯米放在蒸笼里炊熟,倒在石臼里用石杵捣弄,一人挥舞石杵捣弄,一人将糍粑团匀,还要给石杵溅水,否则石杵与糍粑粘在一起拔不出来。捣弄得十分细腻了才行。将糍粑从石臼里取出来放在事先铺好松花粉或米粉的面床上,再在糍粑上撒些松花粉或米粉,然后用手压平,等冷却了,就用刀将糍粑切成小棱形。也有的制成糍粑砖,大块大块的。
杀猪宰羊自不必说,要多残忍有多残忍。用双手揪住大猪的耳朵,再用毛巾缠住长嘴巴,把肥猪按倒在板凳上,一人摁头,一人摁脚,一人拿刀对准猪颈胸交接处用力戳进去,一会儿鲜血迸流,流了满满一脸盆,猪只有嚎叫蹬腿的能耐!等到流出了黑紫色的血——据说是心血之后猪就死了。然后在脚蹄处割开一道口子,用长铁棒插进皮里向各处捅,完了,再吹气。吹气的目的是为了方便刮毛。吹了气的猪才叫肥猪呢。宰羊是要剥皮的,一张上好的羊皮比整只羊都要贵重。因此,宰羊重在剥皮。宰了的羊先从四脚内侧直线挑破,再在肚下由尾向头部挑破。然后先剥四脚,再剥肚皮,最后剥到背上。剥下整张羊皮之后,拿钉钉在墙上干几天,等完全晾晒干了就送到供销社去收购。
我同学富贵的父亲是军人出身,立过功,受过残。县民政局有他的名字。这次县民政局老王他们两三个同志前来调查情况。说的都是普通话和温州话,他听不大懂,更不会说。情急之下,就想起了我,于是就打发他女儿金花来寒溪村请我去招待客人。
我那天已上完了功课。于是就跟着金花去了米桶村。老王很高兴,刚才跟他们说话如此吃力,用手比来划去,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终还是弄不明白意思,我一来,他们要了解的情况,我一一地有条理地告诉了老王他们。不到半个时辰,事情就办完了。于是他们开始拉家常,我还得担当这个翻译的角色。
他们很客气,当场宰了一只肥羊,杀了两只公鸡,捣了糍粑,磨了豆腐。半天功夫将满满一桌菜端上来,煮来了用糯米酿制的醇酒。主人非常客气地请吃,客人们碍于礼节只得彬彬有礼,总是在主人的再三邀请之下才伸出筷子夹东西吃。在鸡腿的分配上,是转了一个大圈。先是夹给老王“你跑那么远的山路,来到我们山村,辛苦啦!”“应该的,应该的,这是我的工作。”老王把鸡腿传给了同来的三个同志,三个同志又将鸡腿传给了我,我又将鸡腿传给了金花,最后金花又将鸡腿传给她爸爸:“爸爸,还是您老辛苦呢!过去为国家立了功,受了伤,现在又这么劳累还是您补身子最最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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