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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所欲慎施于人。——题记
次年开春,寒潮迟迟不退,气温回升十分缓慢,原本早就该采摘蒜薹的时节,蒜薹却迟迟没有抽出来。
轮到季节刚过,气温却没头没脑地陡然上升。原本犹抱琵琶半遮面千呼万唤不出来的蒜薹,几乎一夜之间突然蹿起老高,全部都可以采摘。
只是到处的蒜薹都集中在那几天里上市,结果就烂了市:价格低得还不够采摘的人工费,大多就只好任其在田地里自生自灭。这样却又影响了蒜头的生长,不但个头长不大,而且品质也上不去。
这之前的三五年,大蒜的价格一直看涨,为此还产生了一个新名词“蒜你狠”,大蒜的种植面积连年增加。不曾想,到李伯宜和文正伟他们时,种植大蒜的地方实在太多,价格较最高时陡然跌去了差不多一半,还不好销售。想不亏都不行哪。
幸喜得好那近百亩韩国大萝卜,虽然没人管理,但长势却出奇地好。当年春节前后,便已经可以上市销售。一根萝卜轻者四五斤重者七八斤,全是贩子直接到田间地头收购的,连拔萝卜的人工费都省了,一亩地轻轻松松就赚了好几千。
饶是如此,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不过勉勉强强收支两抵,没赚到什么钱,还搭上了李伯宜、文正伟两个人的人工以及吃喝拉撒的费用。
张天才借给李伯宜的那五千块私房钱,尽管李伯宜再三再四地表示认账不赖账,但站着借钱跪着要,李伯宜也三回五转地表示确实没钱拿出来还。
张天才纵有海洋一般宽阔的肚量,却还是对此很不甘心,害怕把自己的银子钱硬头货搭进去,因此转而竭力撺掇李伯宜去找王志功。
于是一伙人上下其手,以补偿农业受灾损失为名,从县农业局要了三万块的农业专项补贴款。
呵呵,我们的社会里大有这样的人存在,他们眼见着花花绿绿的钞儿票儿,就忘了党纪国法的厉害,啥事都敢大着胆子做了。
结果钱到战鼓乡政府专用账户后,先被财政所截去了一万,说是其他受灾农户也要受到补偿才合理;张天才又直接从中扣走七千,说是追讨欠款;李伯宜他们除去上上下下打点的费用,也没白忙乎,落一个不如捡一个,留一线好见面,也只好干瞪着眼睛默认了。
李伯宜就此再不想搞种植,转而想去搞养殖。因为他在跑补助款时,有人曾跟他提起:国家为鼓励农业农村发展,出台不少优惠政策和补助政策,重点却在养殖上。
这很是让他动心,毕竟自己还有个在农业局当领导的亲戚,关系现成着,只需合理利用,争取补助资金不过瓮中捉鳖坛子里摸乌龟手到拿来。
尽管如此,李伯宜还是不放心,毕竟养殖业的资金投入远不是种植业所能比拟的。好在他居然说动了王志功的亲弟弟王武茂前来入股,三个人搭伙一起搞设施农业。
那时候,王武茂正和一个湖南来的搞小龙虾养殖的技术人员陈金高打得火热,也正想找地方围田圈地修建小龙虾养殖场。因为他听信了陈金高的吹嘘:“在农田里建一个小龙虾养殖场,毕竟没有现成的几百亩大面积的塘堰,而且水还不能关得太深。放养小龙虾,中间套种茭白:一则可以清洁水质,包装成生态养殖后,可以提高产品价格;二则茭白长成后,也已可以作为时令蔬菜卖钱;最主要也最重要的是茭白长起来后,那绿色便覆盖着养殖场,可以逃避掉国家卫片执法的监控,不至于添麻烦受处理。如此这般,一亩田地的小龙虾养殖场,每年可以纯赚五六千。虽说建场的投入大,但搞得好的话,一两茬便可以收回全部成本,以后就日进斗金坐等收钱……”所以,双方一拍即合。
于是,就着李伯宜他们原来承包的那三百亩田地,三个人合伙出资八万多买了两台二手挖掘机,带着一帮民工,开始挖塘堰,筑堤坝,扎网子,消毒放水……
前前后后折腾了将近半年,首批放养了两千斤小龙虾种虾。对外号称上万斤,完成投资两百万,而且正在筹建小龙虾专业养殖合作社,要再带动周边农户养殖小龙虾五百亩,打造全省最大的小龙虾养殖基地。
呵呵,这也是那些年代有些地方有些领导开展工作的一大特色。想到了,就安排下面写材料的用文字描绘出来。写出来了,就当作是做出来。于是作为经验,汇报了上去。
如果上面的领导认可了,那么就算是工作有了成绩和特色。至于具体落实没有,落实的程度如何,有没有实际意义,便已经不那么重要。长此以往,各级行政部门的秘书或写手大行其道,其原因大概正在于此。
在官场上混的一些人,有时候没有干实事或者没有干成事的话,那就只有靠文牍功夫玩文字游戏来捞政绩了。无非就是要让自己的上级感觉到:事事都在熬更守夜地办,天天都在加班加点地忙。只要糊弄好了上级,也就完成了任务或工作,但实际上很多时候这些人却是确实一件事情都没办或者没办成。
老实地说,王武茂还真是日思夜算巴心巴肠地把打造小龙虾养殖基地,当做一件的掀天括地的正经事来做的。毕竟买挖掘机、修建小龙虾养殖场如此等等坐吃山崩般的投入,事实上,大部分还是他头撑天脚立地真金白银地从腰包里往外掏钱的。
为此,王武茂不顾家人劝阻,用自家在城里的住房抵押,贷款二十万,全部投入到战鼓乡小龙虾养殖场。李伯宜和文正伟却是抠也疼掐也疼时时处处叫穷,只在土地租金上实实在在地花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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